“你给我把手机放下。”高远歌走过来,板着一张脸将她手里的手机抽走,像个严厉的家长在呵斥不听话的小孩一样。
护士惊讶得不能再惊讶了,看来这凌总和高医生不是普通的关系啊!
被抢了手机,凌晨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
“你别为了公司那些破事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钱可以再赚,身体要是坏了就完蛋了。也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怎么照顾你的,你工作那么辛苦竟然也不劝劝你,这都什么人!”高远歌咬牙切齿地说,还走过去让护士走开,自己主动帮凌晨换药水,嘴里还在不停地絮叨,“你想想你一个月进一次医院的频率,有谁比得过你?你这身体总被你这样折腾老了你就知道苦头了。”
活像个老妈子。
“长了一张白马王子的脸,却有一张唐僧的嘴。”凌晨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
高远歌顿了一下,额头的青筋隐隐暴出。
一旁的护士睁圆了眼睛,随后又忍不住死死捂住自己要笑开的嘴。
“那还不是为了你!”高远歌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然后沉着声音道,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没心没肺”。
凌晨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只是认识太久了,有时候忍不住呛呛他。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说了。
高远歌一直对她说:“对你有永远操不完的心。”
是好朋友,是好兄长。
凌晨低头,淡淡勾了勾唇。
弄好后,护士就端着换下来的瓶子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下两人。
“最近别吃辛辣的东西,好了以后千万别喝酒!”高远歌坐在病床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他知道凌晨因为工作的原因,会跟别人喝酒。
“嗯。”对于他的唠叨,凌晨只能点头。
“别现在应了,到时候又不照做。”高远歌仿佛知道她有前科一样,严肃地叮嘱。
凌晨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点点头。
倒是挺乖巧。
不乖巧也不行啊,高远歌的唠叨能力实在是无人能敌,凌晨吃够这个苦头了,还是应下比较好。
看到她这般安静的样子,高远歌感到无奈。
他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把工作当使命,知道她必须得拼命,更知道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想到那场婚礼,他就又气又心疼。
他一直放在心里的珍宝就这样被别人糟蹋,他气得夜夜难眠。
可是,最终他也做不了什么。
因为凌晨不愿意让他做些什么。
高远歌喜欢凌晨,凌晨知道。
但是凌晨只把他当作朋友、哥哥,她敬爱他,却不爱他。
在家族危难前,她必须放弃自己的幸福,牺牲自己的未来。
而他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上这条布满荆棘的路。
有时候他怨恨老天,为什么要给这个那么善良的女孩那么多磨难?
她坚韧果敢,从不流泪,从不惧怕,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成绩。可是,这刀枪不入和辉煌背后承载了多少艰辛血泪?何人能知?
在他沉思的时候,床上的凌晨却因抵不过疲累而睡去了。
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像蝶翼一样轻。平素冰冷的眼神此刻也不见了,红红的薄唇此刻微微闭着,睡得很乖,很放松。
高远歌看着她睡着的模样,一颗心像被揉碎了一样。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高远歌为她盖上一张薄被,细心地帮她把手放好,然后才出去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窗外夜色正好。
凌晨所在的VIP病房忽地传出高远歌的怒吼:“凌晨!”
她竟然又悄悄离开医院了!
当事人凌晨坐在自己的路虎后座上,一张瓜子脸此刻在路灯的光亮下忽隐忽现,眼神忽明忽暗,看不出什么神情。
“这样好吗?”主驾驶上的左朝扭头问了一句。
按高远歌的强烈要求,是应该住到明天下午才能出院的,可是凌晨今晚就叫他来接她出院了。
想来,那高远歌会很生气吧。
“没关系,再说我已经好很多了,回去吃药就好。”凌晨的声音有些微嘶哑,她说完后转头看向窗外。
左朝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是回家吗?”家,自然是凌家。
凌晨转过头来,道:“去厉氏。”
左朝微微皱眉,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开车。
凌晨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小憩起来。
前面的左朝抬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休息的模样。
马路上开始下起小雨滴,不多久,雨势渐大。
霓虹灯斑斓,被雨丝割裂成几块,晕出光晕。
待凌晨醒来的时候,她闻到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雨下得不久,已经停了。
她扭头,透过湿漉漉的车窗,看到一栋亮着灯的小别墅。
“不是让你送我去厉氏吗?”凌晨转过头,沉下脸。
左朝不回头,“大小姐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工作。”然后,下车。
凌晨看着左朝去摁了门铃,然后走过来给她开车门。
她看着左朝好久,才下车。
“大小姐,车我开走了,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左朝低头对她恭敬地说了一句。
那边已经有佣人来开门了。
左朝见有人来了,他便向一直不说话的凌晨道声“我走了”,随后上了车。
“大小姐回来了。”佣人见到门口的凌晨,开心地叫了声。
凌晨对着那辆离开的路虎低低地说了声:“自作主张。”
把她放到家门口也就算了,连车也开走了。不就是怕她待会又开着车去公司吗?
虽是那样说,但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之意。
她轻轻地摇摇头,嘴边好似冒出一抹淡淡的笑。
“大小姐好久没回来了。”
“是啊,今天回来看看我爸。”
凌晨跟着满是笑容的佣人进去了。
车上的左朝从后视镜看她进家门的背影,在心里说了句“晚安”。
随后,车子绝尘而去,没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