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灿思来想去,觉得坐以待毙是最坏的结局,完全处于被动地位,小命彻底架在刀口,随时殒命Gameover。而生与死完全在于他人的一念之间,这命也太贱了些,有些人之所以生出“杀死你就像你死一只蚂蚁”的念头,是因为被捏死的真的就是一只蚂蚁,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蚂蚁,命贱如此,令人唏嘘。
当日下午,崔灿和崔子明张氏及余承安徐氏简单商量了一番,安排几个家丁拉了一架车的铜钱,少说有四五百贯,从崔氏一族开始,挨家挨户,一户一贯,人口多日子穷苦者多送一贯。送完钱,崔灿会找当家的提出一个要求:一旦有外人进入村寨,第一时间让崔氏工坊知晓。
直接拿钱来收买人心,虽然有些铜臭的味道,功利心太强,可短时期内又不可能推行出来一种宗教信仰,只能利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
武则天和正史记载中一样对佛教入迷,篡位之后大兴土木,“铸浮屠,立庙塔,役无虚岁”……“所费以万亿计,府藏为之耗竭”,以至于先前的“南朝四百八十寺”相较之下简直就是小儿科。一时间佛教徒遍布天下。
崔灿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眼下危在旦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笼络人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砸钱!砸到你们头晕眼花,目瞪口呆,愿意为我做事。除此之外,崔灿倒也没有其他的企图,毕竟出于邪恶目的利用这些乡里乡亲着实有悖于他的人本理念。
崔灿的送钱行动,一直持续到翌日黄昏时分。从最后一家,即村正大人周来顺的家里出来之后,崔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扭扭脖子,心里头别提有多痛快。
“主人,您说您这是何苦?就这么白白给人送钱,好不容易挣来的钱。”推着架车的家丁名叫王全,憋了两天,终于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也难怪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所有人都心中纳闷儿。吃这么多粮食,见过这么多奇闻异事,就是没有亲眼见过给人送钱还送的这么带劲儿的,好像这一串串钱不送出去压得慌似得。人都说,给谁过不去,就是别和钱过不去。可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真理的道理它在崔灿身上不起作用。
“这么说吧,你们可知道钱的作用?”
崔灿扭着腰,走起路来显得有些搞笑,“很多时候,如果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就直接用钱来搞定,否则就不得不去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然而又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又能赚更多的钱。你们觉得呢?再说了,咱们的钱就是堆积如山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满足日常生活需求,能够在关键时刻拿得出来,足矣。懂了吗?”
几个人小鸡吃米一样连连点头,实际上还是不懂。崔灿也看出来他们并没有真正搞懂,毕竟自己在这里本来就是个难懂的人,也没再说什么,高处不胜寒。古人和今人,穷人和富人,男人和女人……这么多矛盾对立又相互依存的悖论体,互相之间无论多么懂,但终究还是存在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只是那又如何,理解万岁。
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的力量有多大?自从家家户户送了钱,只要有进入永祥村的陌生人,都会有消息第一时间进入崔氏工坊,崔灿派心腹之人前去一探究竟。
但崔灿又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传来的消息中,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没用的。有些村民太过热心,就连一只陌生的狗进村,也都屁颠屁颠跑到工坊里报信,让人多少有些无语。但一片好心又不能说些什么。
思忖了几日,崔灿只好又跑去找村正大人。
“挖护村河?”周来顺多少有些惊讶。
崔灿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对,护村河!且不说是咱们永祥村因为纺织工坊家家户户过上了好日子,就是没有这工坊,日子不太富足,顺叔应该也不想咱们村出现千岛镇余家村一家灭口的大事,后来怎么处理的,顺叔想必也听说了,说是村正大人失职,被投入大狱。简直就是冤枉,可是谁管你冤不冤枉?人家余德福一家老小好好的被杀光了,难道就不冤枉?”
“小灿,护村河还可以理解,可是这炮楼呢?”周来顺继续发问。
崔灿继续笑着解释:“炮楼啊,说白了就是瞭望台,站得高,看得远,一旦有点什么情况,都能提前知道,让父老乡亲早做准备。而且要是能在夜里安排轮班那就更好了,要知道,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就喜欢趁着月黑风高出没。”
听完崔灿的解释,周来顺捋了捋胡须,嗓子眼里有痰又轻咳了一声,“小灿,我老了。”不等崔灿补上两句譬如您没老可以活到一百岁之类的马屁,他继续道,“当这个村正,当初还是稀里糊涂被大家伙儿推举上来的,实际上也做不了主,跟个和事老没啥两样。反倒是你,年纪轻轻的,带着父老乡亲过上了好日子,而且年轻有为。”
“顺叔。”崔灿刚张口,立马被他打断。
“小灿,你听我说。这个村正啊,顺叔是不准备做了。这两天,就打算去县衙里说一声,毕竟这大事小事的麻烦多,我这腿脚也不方便。如果县衙不是指定的话,乡亲们保准选了你,到时候你想为村子里做点什么事,那就顺顺利利的,不用跟这个商量跟那个浪费口舌了。”
说完之后,周来顺眯着眼睛打量着崔灿,越看越觉得喜欢,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村子里的大福星,从小又有文曲星下凡神童的名声,让他来管理村子,自己也算后继有人。
“成!顺叔您尽管放心,要是我做了村正,保证让村里的日子更好,咱村子里走出去的都是趾高气扬的,让村里的父老不受欺负不受罪!”崔灿心中所想即所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周来顺挥挥手,很是慈祥,“去吧,忙你的去吧。等我去了县衙,回来后再去家家户户把这事儿给说一下。”
当初在洛阳的时候,李治还是皇帝,武则天的极力反对导致崔灿没有谋得一官半职,只是能够在洛阳宫内行走的一介草民闲人,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同牵线木偶。
“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村正再小也是官,如果能够拿了这个村正,对以后的计划还是比较有利的。无论怎么样的宏图伟业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从最底层做起,兴许更能够脚踏实地搞出点事儿来。比如先把村子建成一个倾向于独立的根据地,稳扎稳打,然后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政权……想到这里,崔灿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就是等着村正大人和县衙那边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