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县衙的人赶到,崔灿和丑奴哪里还有影踪,早已经“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女孩子带回家之后,并没有急着送到永霞村里的王山家,按照现在的形势,送过去和把人从新送回狼窝没什么差别。
却说这名叫王芸芸的小女娃被崔灿这么抢走,在马背上不敢动,但身上微微颤抖,被崔灿搂在怀里。“芸芸,别怕,我是你爹派来就你的。你爹叫王山,你家在永霞村,对不对?”
兴许真是受了父亲名字的鼓励,王芸芸身子不再颤抖,不过为了稳住她,崔灿还是像对待大人一样,解释了一番,“现在没办法去你家,那些人肯定会追过来,现在我家躲一躲,等事情过去,我会让你和爹娘团聚的。”
崔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的,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得罪了官老爷们,想必接下来会有不少的麻烦,既来之则安之,除了硬着头皮对付,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路飞奔,直到觉得脱离了魔爪,马儿这才放慢了速度。伴随哒哒的马蹄声,他的脑袋中尽是鸡汤似的感慨。人和人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预料谁会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也无法预料忽然出现的人在你生命中占据什么样的比重。有人是来去匆匆的过客,有人是长久驻扎的行者,有人是相伴一生的爱人,有人是离开与相聚的矛盾体……按照崔灿的性子,来了,珍惜,走了,不送。
“从哪弄过来的女娃子?”门口打盹儿的姜氏本来半眯着眼睛,看到马上的王芸芸,立马两眼大睁,大声问道。
张氏和崔子明本来就正担忧一大早就不见了的儿子,听到动静,立即赶了出来,看到王芸芸后也是满脸差异。
“这脸上被谁打成这样,不给吃不给喝吗,饿成这样,当爹当娘的死哪里去了?”姜氏拄着拐杖,过来一阵牢骚,最后摸着王芸芸的脸,眼睛里都是泪花,“被都站着了,去灶屋里弄得热乎的吃的过来,苦命的闺女!”
张氏二话不说,进了灶屋,不知道是不是对生女儿太过渴望,得知这女娃有自己亲生父母的时候,她有些失落,单纯地为失去了一个认干儿女的机会而失落,别无其他。
却说崔灿在迎春楼抢了王芸芸之后,官府来人之后,老妈子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来人是谁,还是几个姑娘提供了有用的线索,一主一仆两个小郎君,主人很俊朗,仆人武功很高,都极其迷人。当捕快将这消息呈给县官周大人之后,他脑袋中浮现的第一嫌疑对象:崔灿。主仆形影不离,一个帅气,一个武功深不可测,崔灿和丑奴这样的形象潜移默化间被不少人认知。
县太爷周青天思来想去,权衡了一番,最终咬了咬牙,下令道:“来人,永祥村,给我搜查崔氏工坊!”
周青天当初之所以从一个小小的幕僚升为仙居镇的县太爷,当初正是受了武则天一脉势力的庇护,得知陛下与皇后不喜欢这崔灿,便寻思着投其所好,整一下崔灿,这次刚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崔氏工坊挤垮了不少以纺织买卖为主业的富商和大家甚至小打小闹的作坊,有些朝廷里有关系的人家也因此断了纺织方面的进账,上层利益集团似乎早已达成了共识。
“主人,你又买那么多打手干什么?我自己就行了。你不是说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吗。”丑奴充满敌意地看了看工坊里的打手们,似乎这些人很不满意。
崔灿笑道,“你还吃上醋了,没错,丑奴你的武功天下第一,独孤求败,确实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咱俩到处跑动跑西,工坊里的安全总要保证才行,职能定位不一样,你别瞎想了。话说,我还准备弄一些藏獒过来看家护院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门口传来了马鸣,不消多想,正是周青天亲自带来的一队士兵,明晃晃的刀剑在太阳照射下散发着寒光,气势十足。
“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崔灿朝着周青天抱了一礼。
“大人,就是他,还有他身边那个武功很高的家伙,从我们迎春楼抢走了王芸芸。我绝对不会认错人。”迎春楼的妈妈从轿子里钻出来,立马尖着嗓子嚷嚷。
“崔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可知罪?”周青天俨然一副为民做主青天大老爷的势头,大声喝道。
官,就是官,和民或许压根就不是同一个物种,一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威风八面,一个低三下四逆来顺受慌慌张张。徇私枉法的多,为民做主的少,贪污腐败的多,两袖清风的少,哪怕是穿越之前,也是如此模样。所以,总体而言,千百年来,官民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哎哟,大人,草民冤枉啊。强抢民女这种罪名,草民可担担不起。不过真正强抢民女的是谁,想必大人心里一清二楚。”作死也好,不识大局也罢,崔灿从心眼里觉得,自己没必要唯唯诺诺。
周青天怒道:“大胆,好你个崔灿,犯了如此大罪,非但不认罪,还巧舌如簧百般抵赖,根本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来人,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来!”
不等士兵冲进来工坊的大门,崔灿猛地举起手中的金黄色令牌,卯足了力气喊道:“见令牌如见陛下,敢擅闯我崔氏工坊者,格杀勿论!”
周青天连忙挥手下令,甚至有些士兵吓得跪在地上,这时,迎春楼的妈妈在他耳旁说了两句,周青天立即冷笑道:“一个黄金令牌而已,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是啊,大人说的有道理,谁知道这金牌是真还是假。不过,不知道大人认不认识这个东西?”崔灿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一颗铅球大小的黑蛋,旁边有个男人还举着火把。
“本官不曾见过这种东西,也不在乎这些。既然你也承认金牌可能有假,那本官就秉公执法了!来人给我搜!”周青天再次发令。
“谁想死的话,都过来吧。”丑奴声音虽然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想必大人听过我崔灿征战辽东的光荣事迹,既然不知道,也没见过,那今天你见到了,这便是草民我征战辽东时用的惊天神雷,一颗雷扔过去,方圆十米不留活物。不过后来草民又改良了,在这神雷中掺入了铁砂,将杀伤范围扩散到五十米。近这尸骨全无,远者铁砂入肉,不见伤口,但血流不止,当然了,想止也止不住。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试试?”崔灿说起来风轻云淡,好像杀百十个人不过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唐自开国以来,最为著名的战役便是崔灿的辽东之战,不费一兵一卒,杀敌无数,所向披靡,不久之后,李治再次派遣崔灿一手打造的飞虎队,彻底灭了高句丽,将其纳入大唐版图。
别说是酒馆、茶馆、书馆等公众娱乐场所的说是先生,但凡大唐子民,对这场战役说起来都是满满的自豪感,战役之中的“惊雷”被称为上天赐予的力量,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惊雷是什么模样,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属于绝对军事机密。
听完崔灿的介绍,别说是底下的士兵,连周青天和迎春楼的妈妈都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不过好歹是朝廷命官,周青天仍旧装着胆子,“崔灿,你这是置我唐律于不顾,如此无法无天,本官暂且饶你一命,不过本官自会上报你的恶行!”
妈的,还搜查我工坊,老子让你搜你可以搜,不让你搜,给你十个胆儿你也进不来!看对方一副怂样,崔灿心里别提有多爽快解气,虽然以后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但那又如何!我崔灿就他妈无法无天,你们又能奈我和!
“那就劳烦大人了。”
崔灿又像方才一样,对着周青天抱了一拳,不忘补充一句,“还有王芸芸的事儿,我也说一声,你们迎春楼强抢民女不说,还让她爹王山拿十贯钱去赎人,这种恶事做多了,小心以后从良生孩子没**儿。我丑化说在前头,以后王芸芸或者她家里再出什么事儿,一颗惊雷就能把你们迎春楼炸得连个渣渣都不剩,不服的话可以试试。不过我相信妈妈还是比较爱惜自己命,毕竟好好过日子,总比忽然间连尸骨都没了的强。”
“你,你……”妈妈又气又怕,但看周青天都这样,她又能怎么样。
官府的人走后,看热闹的人虽然不敢大声喝彩,个个都私底下交头接耳,别提多痛快了。永祥村自从出了个崔灿,出去之后,哪一个不是昂首挺胸,倍儿有面子。当初被皇上看中,去了洛阳,现在回来之后,虽然做起了纺织生意,但村里面家家户户都开始富裕起来,养蚕的养蚕,种麻的种麻,纺织上下游直接让永祥村以及周边的村子富裕起来,生活不知提升了几个等级。
等人都走光了,崔灿一脚将刚才被他成为惊雷的铁蛋踢飞了,原来不过就是个猪尿泡,被崔灿裹了一层纸,涂了一层墨汁。几个护院的打手也都忍不住笑了,被自家主人的聪明机智所蛰伏,这一招以假乱真,诛人诛心,用的极其漂亮。
送王芸芸回到永霞村之后,王山亲自来到永祥村崔氏工坊里道谢。得知他是有着多年的木匠经验之后,崔灿二话不说雇用了他。王山在此之前怎么可能想到自己大半夜抢劫的人是崔氏工坊的大名鼎鼎的崔灿,更想不到事情结束之后,崔灿非但不计前嫌,还帮他找回女儿,给了他一份不少人梦寐以求的高薪工作。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与其用这种外在的道德来约束,倒不如说助人为乐是个体内心的基本诉求。帮助了别人自己内心很快乐,虚荣心和正义感都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日夜里,依旧月黑风高,几乎所有人都在深夜里沉沉入梦之时,一人一马在官道上飞奔,伴随着呼啸的风。马上之人不时捂一捂胸口,似在担心里面的东西会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