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焚琴煮鹤;两情相悦,脱掉衣裳。一个是曾经风光一时此时落魄不已的小农民,一个是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本来如同两条平行线,但硬生生产生了交集,最后再次交叉而过。我崔灿哪里来的什么反意,你们硬生生来个莫须有的罪名,封我宅院,夺我工厂。
阳光明媚微风起,鸡鸭欢叫猪哼哼。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崔灿趁着清晨沿田间阡陌跑步,跑到河堤,再拐回来,出了一身的臭汗。
“哎哟,我的亲儿,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吓着了,出这么多汗!”不明情况的张氏,刚刚做好早餐,擦这手从灶屋里出来,看到满头大汗的儿子,连忙紧张地问道。
“娘,我没病也没吓着,刚出去跑步去了,锻炼身体。”崔灿笑吟吟地回应。
“跑步?就是没事儿在那瞎跑乱跑?”张氏好像有点理解了,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明显带着一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这孩子,去洛阳城里几年,好的没学会,静学了些富人家的毛病回来。就这么一股气儿地跑步,弄一身汗,叫做锻炼,有这个力气,为什么不能干点农活?”
张氏这么一问,崔灿也明显愣了一愣。说道锻炼,大城市里的人宁愿花费几千块上万块办张健身卡,也不愿意在家里动动做个家务;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和叔叔阿姨们个个愿意掏钱耍着玩,也不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中老年时光……这种情况,要是被落后农村的乡民们知道,肯定打死也想不明白,花着钱买锻炼,是不是脑袋被门卡了?真有那个劲儿,来我们田里除草施肥干活,保证你们出汗出到爽,锻炼效果刚刚好。
“娘,锻炼身体和干农活干家务不一样,效果明显不同。”崔灿脑子一转,巧妙地回答。
“有什么不一样的,看看你爹。”说着,张氏指了指院子里抽着艾草烟的崔子明,脸上又换上慢慢的自豪,“你爹身上可都是结结实实的实打实的肉,而且都是精肉,壮实的很,也没见他去锻炼锻炼,都是干农活干重活练出来的!”
崔子明隐约听到被夸赞,也很配合,对着崔灿秀了秀肱三头肌,又继续鼓捣压水井了。对于当初儿子的这项发明,他至今仍旧怀着极高的敬意,他打心眼里觉得,凭借儿子自己是不可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工具的,一定是老天的指示,所以敬畏压水井,就是敬畏老天。
“看见没,你娘我当初相中你爹,可不仅仅是那张脸,更多的是能吃苦耐劳知道疼人,别说以前,现在这样的一身精肉,叫不少女人眼馋呢。”张氏越说越脸红,像极了两个红富士苹果。
是自己长大了,还是爹娘变小了,崔灿竟然觉得爹娘两人如同变了一般,很好相处,和蔼可亲。不过两口子的事情他就不搀和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考虑一下将来的出路,参考一下二老的意见,看看以后做些什么生意好。
“爹,娘,我有事要和你们商议。”毕竟没什么底气,崔灿有些弱弱地说道,“你们觉得我商人怎么样?我想做个名满天下的商人。”
崔振喝完米茶将碗送会俩,听到后,连忙说道:“小弟,难道你没听说过‘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而且商人地位太贱了,哪怕是找个木匠师傅当当学徒,也比去当商人强。”
“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句哪怕现代社会都长盛不衰的话,让商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和“十个河南九个骗,总部设在驻马店”所产生的社会效应相差无几。多年前的段子经过玩笑改变,媒体见风使舵大肆杜撰描写,终于将一个群体描绘成一般黑的乌鸦。于是乎,便产生了这么一种社会现象,商人都是看重利益的,没有一个不是为了钱的,而一亿多河南人没一个好的,不是坑蒙拐骗就是有暴力倾向的。荒天下之谬,滑天下之大稽!
“大哥,太过绝对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显得比较没有品位素质低下。”崔灿有些无语,不过对于自己的大哥,还是客客气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小弟,大哥说的确实有些欠妥当。不过既然准备做商人,那二哥问你,你准备做什么生意?”崔兴问道。
“织布。”崔灿毫不掩饰,直接回答。
“织布?”崔子明和张氏几乎同时问。如同听了无知孩童天真无邪的话,张氏笑着摇头,“灿儿啊,你睁大眼睛看看,咱们全大唐有几个女人不会织布,就算你织出布来,谁会买?”
是啊,全大唐女人都会织布,所以我崔灿织出来的布就没人买?要真是这么说,全天下的人都会做饭,开餐馆的岂不是都没有活路?全天下的人都有腿走路,那些搞运输的岂不是也都破了产?全天下的人都有理想和尊严,可是谁管你呢。
“灿儿,你想好了?”崔子明没有笑。
“想了整整一夜,从来没有花这么长时间做一个决定。”崔灿说。
“商人名声不好,人人都不看重,经常会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人家都说,这辈子做商人的,上辈子都是被钱迷了心窍,以后死了也不会有好结果。总之,做商人,你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小人坏人。这些,你都能忍受吗?”崔子明郑重其事地问。
“爹,只要你们支持我,就算和全天下为敌,我也不怕!”崔灿握握拳头,鼻子酸酸的,心里甜甜的。
崔子明过来摸摸崔灿的肩膀,没有一点父亲的架子,更像是一个感情深厚的铁哥们,缓缓说道:“那就去做吧。爹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打算,但爹知道,既然你选择这么做,那就必然有自己的打算,想做就去做吧,趁着还年轻还能动,等到老了的时候,想动都动不了,说什么都晚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拍板决定,张氏纵使再反对,有再多的话想说,也都重新咽会肚子里。这是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自觉,她了解自己的男人,也知晓自己的儿子,这爷儿俩的脾气都是一旦决定做什么,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按照崔灿的推测,如果没错的话,花木兰当时用的织布机就是和唐朝现在的织布机一样,是传统的踞织机,也就是腰机,采用了提综杆、分经棍和打纬刀,属于比较简单的织机,也是现代织布机的老祖宗。
既然决定涉足织布行业,以此为的起点,那么必然需要改良织布机。虽然在唐朝以前的史料中有所谓斜织机的记载,但也仅限于记载。崔灿通过并不多的文字了解到,这种斜织机已经有了一个机架,经面和水平的机座成五六十度的倾角,而且采用了脚踏提综的开口装置。织布的人可以坐着操作,手脚并用,生产率比原始织布机一般提高10倍以上,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织布机。
在手工业生产中,十倍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概念。同样都是织布,我的效率是你的十倍,也就是生产力是你的十倍,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将对手碾成灰烬。
有了家里的支持,崔灿脸上终于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些笑容来。看着丑奴一脸不解的神色,崔灿笑着说道:“丑奴,你家主人我发誓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商人,有没有觉得很激动?”
丑奴摇摇头:“不激动,是悲痛。”
“你这家伙,积极向上一点,不然以后用钱砸死你!”调戏完丑奴,崔灿恢复正经神色,“对了,丑奴,这段时间,你陪我购置一些物件,然后我需要闭关几天,已经和爹娘说过了,这段时间内,不见任何外人,无论是谁,一概谢绝,没有任何例外,你给把把关。”
“主人在闭关的时间如果被人打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丑奴死了。”丑奴很严肃地说。
“再说一遍,没有我的允许,你要是敢死,我让你死都不安生!”崔灿指着丑奴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有你在,我觉得安全,如果你死了,那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听见没?为了主人的伟大事业,活下去。至于闭关修炼,你尽力就是。”
不能说是改良或者改进吧,崔灿决定利用脑袋中的关于斜织机的记载进行复原,当然了,如果能在此基础上进行大幅度地改良,将生产效率提升到20倍甚至更高,那就更值得喝一杯了。
古希腊科学家阿基米德曾经激动无比地说过:给我一个支点,一根足够长的硬棒,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物理学大名鼎鼎的杠杆原理源于此,折磨了多少高中生的黄金青春。此时此刻,崔灿虽然不敢像尼采一样自诩为太阳,但同样可以大言不惭地呐喊:给我一台斜织机,一段不短或不长的时间,我就能撬动整个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