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习雨说的这些,檀息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又怎能告诉娘娘,她所托非人,她的感情付之东流了?
“所以,”凤习雨对上檀息的视线,坦坦荡荡,“我要去见珏哥哥,我要告诉他一个,当年他问过我的答案。”她垂下眼眸,想起当年皇子珏问她的那句话。
“雨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是不是只想策马奔腾,浪迹天涯,而不是选择在这朱门高墙之内,度过你的一生?只要你回答我,我马上带你走,我们即可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找到那个可以让你托付一生的人,可好?”
看呐,她的珏哥哥,永远这般温柔善良,即便知晓她喜欢的人不是他,也都还要让她过得开心,不去计较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是否是他自己。
她明白,只要萧归可以救了她的家人,接下来莫锦瑜该怂恿皇子玄杀掉珏哥哥了,她必须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想办法将珏哥哥转移出去。
檀息见自家小主已经决定了,再加之小主之前本就同大皇子关系密切,便就找了两个可信的人在凤栖宫守着,而她自己,则跟着凤习雨,一起来到了东宫。
檀息既然是凤习雨的姑姑,出身武将之家的她自然也会武功,再者东宫本就萧索的紧,除了御林军没有闲杂人等。两人就轻而易举的偷偷溜进了东宫的偏殿。
檀息对凤习雨施了个礼就退到边上,在外殿等着他们。
皇子珏还是像上次皇子玄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窗前,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洒下,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泛着幽幽的月白色的光芒。
他觉察到有人进来了,从袖子里悄然摸出一根银针,这是一阵风吹了进来,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久违而熟悉的香味。
他正准备出击的动作一滞,有些不确信,试探的问道,“雨、雨儿……?”
凤习雨也没料想到皇子珏居然还没有就寝,在看到那抹宛如松柏般白衣飘飘的男子时,眼眶顿时被眼泪浸湿,“珏哥哥……”
皇子珏在听到那句熟悉的声音后,眸光紧锁,心止不住的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慢慢的转过身,在看到不远处,那抹明显纤瘦了许多,憔悴不少的红色倩影,喉结上下滑动,“雨儿?雨儿……真的是你!”
还不等凤习雨回答他,他就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雨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雨儿……”他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清香,这三年来受的所有的孤寂与耻辱,因为凤习雨,仿佛在片刻之间,统统化为乌有。
“珏哥哥,是我!是雨儿来看你了!”凤习雨伸出双手环抱住这个对她来说宛如兄长般的人,眼底泛起了湿气。三年前,如果不是因为她进宫了,珏哥哥也就不会被皇子玄困在这里了。
她只要一想到皇子珏如今所遭受的一切,有大半是因为她,她的心就好难过,这是她的亲人啊,她像亲人一样对待的哥哥啊,他本应该过着闲云野鹤的淡泊宁静的日子,如今,只能被圈禁在这密不透风的金色笼子里。
“珏哥哥,今夜,雨儿来不仅是为了看你,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她抬头,定定的看着皇子珏,“珏哥哥,走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皇子珏在听到凤习雨让他走的这句话之后,凝望了凤习雨半晌,方才淡淡开口,“走?为何要走?你知道,我是不会走的。”
凤习雨心中焦急,她知晓皇子珏的性子,如果她实话实说,直接告诉他让他走是因为皇子玄会对他下手,而她不想连累他,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他一定不会走的。
她现在只有想着办法,就算是骗,也要把他骗走。
“珏哥哥,你一定要出去!”她握住皇子珏的手,“你应该听说了,我爹爹被皇上打入了天牢,如今爹爹处境堪忧,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我不想我的家人出事!”她顿了顿,接着说下去,“所以,我要珏哥哥帮我,雨儿知道你在外面有自己培养的一批死士,我想要你用他们去救爹爹!”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下,“我知道,如今我说这些,让珏哥哥很为难,但是雨儿是在绝无他法,也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罢了,那里可是我的家人!所以珏哥哥!”她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即便她此刻已经泪眼朦胧,但却更显得情真意切,直逼皇子珏内心,“我求你,救救我爹爹,只有你出去了,才会有可能救他!”
她在赌!赌皇子珏一定会为了她,答应出去救她的爹爹!
到时候只要她给方墨轩送信,让方墨轩想办法将皇子珏送走,送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来!至于用什么办法,就交给方墨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只要能将人送走便好!
果然,此刻皇子珏在心中纠结了起来,他既想留在宫中暗中保护凤习雨,又想去救大将军,一时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凤习雨见他还在犹豫,就狠下心逼迫他,“珏哥哥,难道你忍心看着雨儿家破人亡吗?雨儿除了家人,如今可是什么也没有了……”是的,她如今可以依靠的港湾,只有血脉相连的家人了。
皇子珏在心里暗暗计较了一番,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雨儿说的没错,皇子玄把她依然逼到无路可走,如果这个时候,她的家人再有什么万一,那雨儿……他想不下裙,也不敢再想了!
皇子珏叹了一口气,咬咬牙,对凤习雨坚定的说道,“雨儿,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凤习雨开心的笑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惹人爱,“好!雨儿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平安离开的消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凤习雨知道,皇子珏有把握离开这里,“珏哥哥,让暗卫护着你走吧!”
皇子珏咬咬牙,一狠心,抱了抱凤习雨,说道,“雨儿,坚持住,等我救了大将军就回来陪你!”
凤习雨但笑不语,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将走的越远越好。
就在皇子珏即将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凤习雨突然出声,叫住他,“珏哥哥……”她对着他的背影,一如初见,“还记得当年,你问我的那句话么?你问我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会不会跟着你一起走,我想告诉你……”
皇子珏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在等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她……会跟他走么?
“不会!”坚定的声音掷地而起,“我不会!”所以,珏哥哥,你走吧,带着我的那份遗憾,潇洒的活下去。
皇子珏凄然一笑,转过身去,对着她定定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到了,你不会跟我走,但是,你放心,我皇子珏说过的话,我一定记得!我会保护你的,永远!”话音刚落,帷帐晃动,人影隐去。
凤习雨望着皇子玄消失的方向,泣不成声。对不起,珏哥哥,我骗了你,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的回答是:愿意。可是、可是我不能,不能让你冒险带我走。走失一个被幽禁的皇子有的是办法让他消失,但是堂堂的一国皇后,不可以,以皇子玄的性格,哪怕掘地三尺,他也是要将她找出来的!
果然,凤习雨猜的没错,皇子玄在得知她私自放走皇子珏后,整个人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彭——”凤栖宫的大门被皇子玄一脚踢开,凤习雨惊了一跳,一转过身就对上了皇子玄怒会冲天的双眸。
寒风从大开的房门刮了进来,卷起殿内的纱帐,带着惊心的压迫。
他一步步逼近,凤习雨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暴怒的一面了,她被吓到了,她随着他的逼近一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皇子玄一双幽深的眸光里似是要喷出火来,他一把抓住凤习雨的胳膊,手指收紧,似是要掐进她的肉里,“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走他?
他盯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她就可以在说着爱他的同时,还喜欢着别人?
“为什么?”凤习雨坦然对上他的视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问我为什么?那若是我告诉你,没有原因呢?”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没有,没有为什么,你……可满意了?”
“好!”皇子玄怒极反笑,“你既然这么喜欢他!当初又迫不及待的把你的身子给了他那你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