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在锅里煮了荷包蛋,已经煮好了,正往碗里盛。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柳儿,所以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我给兄长煮了荷包蛋,你赶快给送过去,凉了也就不好吃了。”把那荷包蛋里放上红糖,又小心地端到托盘上,这一转身过来,才发现站在屋里的是赫连康。
“兄长!”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你何苦自己来弄?”
婉若微微低着头,没敢抬头看赫连康。那天意外撞见赫连康赤裸上身之后,他们还有没单独待在一起,如今又是深夜,两个人在厨房里这般遇见,婉若没来由地觉得心跳加快。
“这是什么?”赫连康把那剑放在一旁,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个。
“红糖荷包蛋。这荷包是极营养的。妇人们生了孩子坐月子,便是吃这个,很是补人。兄长受了伤,又看书到深夜,想是早已经饿了。吃一碗荷包蛋,好好睡一觉,想那伤口也好得快些。”
赫连康端过碗来,小心地尝了一口,他的笑容便爬上了嘴角。婉若有些担心,赫连康脸上这笑容看着甚是奇怪,不是像觉得很好吃的样子。
“兄长,是不好吃吗?”
赫连康摇了摇头。
“那是不够甜?”
赫连康又摇了摇头。婉若倒是有些不解了,满脸疑问地看着赫连康。
“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没想到还能吃到妇人生孩子才能吃的好东西。”
婉若有点后悔,不该说那东西是女人坐月子吃的。所以立马补充道:“按我们蜀地的风俗,家里来了贵客,又或是孩子身体弱了些,就会煮荷包蛋。”
赫连康笑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甜甜的鸡蛋,但因为是婉若亲手煮的,所以他吃得很开心。
等赫连康吃完东西,婉若又把厨房收拾了一下,两个人才从厨房里出来。此时夜深,提着剑的赫连康白衣飘飘,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兄长的伤可是要紧?”
“小伤而已。”
婉若那日忽见赫连康赤裸上身,有些吓倒了,所以不曾细看他手臂上的伤。不过,那脱下来的衣服上刺目的鲜血倒是让她记忆犹新。
“兄长可曾请郎中看过?”
“原本就是在刀光剑影里过来的,这点伤哪里需要郎中。”赫连康像是为了要让婉若放心,特意地拍了拍受伤的手臂。“你看,没事了!”
“没事就好!”
“倒是没有谢你给缝补衣服。”
“兄长哪里话。婉若一直以为都蒙兄长照顾,给兄长缝补衣服原本也是分内之事。”
赫连康点了点头,他喜欢‘分内之事’这个说法。
“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明天我会出城一趟,可能晚上回不来。你若没事,尽量不要出去。现在城里也乱得很,人心惶惶的。”
婉若点点头。
目送着赫连康回书房,婉若轻叹了一口气。自宋军对蜀作战,已经半年。蜀国虽亡,但战事却一直不断。她是女人,不懂这些家国天下,但国破家亡的悲痛想来也不只是她一人才有。想到远在汴京的父兄,她的心也就变得沉重起来。亡国之臣的命运历来好不到哪里去,不是成为投降者,就是成为殉国者。她的夫君成了后者,而她的父兄呢?她只是不希望父亲和哥哥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