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哪里话。将军对我情深意重,不但为我赎了身,还有意给我名分。如今将军尸骨未寒,我怎么能把将军唯一的骨肉给打掉。”
“人都不在了,情深意重又如何。姑娘,好歹得要自己活着吧。我们的盘缠已经不多了,再过几日估计这店也住不下去了。姑娘定是要早作打算才好。”
云儿梨花带泪,如今这光景,她又有何法子。原本来寻李琛,是想有个依靠的。如今这依靠没有了,她又大着肚子,真是有些走投无路了。
赫连康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又恐里边的人发现,所以带了阿福离开。对于李琛这个人,赫连康最初听说是在探子的回报里。宋军攻蜀,对于各处的守将都做过一个刺探。李琛虽然年轻,然而自幼熟读兵书。因着近几十年来,蜀中并无战事,所以对于李琛此人的作战指挥能力尚不清楚。然而,探子回报里说,李琛治军严明,调度有序,想来是有些能力的。所以,当赫连康听闻益光城破,李琛自杀殉国,也并不意外。
阿福回府里又带了些补品,那是赫连康特别交待的。柳儿看着那些许久不见的好东西,倒也雀跃起来。
“柳儿,要说咱家大人对夫……”阿福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记不住呢,他小心地回头看了看,好歹没有外人在。“对表小姐也真是够好的。”
“可不是。若是没有遇上大人,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柳儿,你以后说话也注意点。”
被阿福这一提醒,柳儿也回头看了看有没有听见。
婉若新寡,若是让人知道她这样住在赫连康这里,少不得有些闲话的。柳儿帮着阿福把这些补品收好,门外的厨娘拎了只鸡进来给阿福看。昨日赫连康受伤了,所以阿福一早就吩咐厨娘今天买只鸡回来给赫连康熬汤补一补身子。看着那挺肥实的大公鸡,阿福点了点头,并且叮嘱厨娘一定要做得清淡些。
傍晚的时候,赫连康从外面回来。脱去一身戎装的他显得有些消瘦,手臂上的伤还有些疼,换下衣服时才发现那内衣上都是血渍。
“阿福!”
赫连康叫了阿福,那带血的内衣已然脱下扔在一边,光着上身的他其实有些精壮。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赫连康一边解着包扎的布带一边转过身来。站在门口的婉若让他吓了一跳,而婉若也有点吓倒的样子。因为听到赫连康在书房叫阿福,婉若才出来看看,但阿福也不见人影,所以婉若才推门进去。哪里知道赫连康正在换衣服,这情景,就不偏不巧地撞上了。
婉若立马转身出去,那一刻她的心跳狂乱。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她从小就是受的这种教育。阿福从外面的回廊里过来,就看到婉若慌乱地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人!”
阿福突然出现,也是吓了赫连康一跳。正在穿衣服的他,连手指都抖了一下。
“叫你半天,怎么才来。”赫连康有些不悦。阿福想到刚才婉若的样子,似乎猜到了刚才可能发生的事。
“大人,刚才我在茅厕,所以……”
“行啦。把这衣服拿下去,再给我打盆水过来。”
阿福得令,这小腿也跑得快。婉若在屋里心跳难以平抚,刚才的那一幕一直在脑海里回转。她应该先敲门再进去的,都是因为她太唐突了,才会这样。心里想着赫连康会不会误会,那捏着手帕的手指也不由得紧了些。
赫连康洗了把脸,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到刚才婉若慌乱的样子,坐在案前的他嘴角上不由得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