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康这里原没有几个下人,本来他也不在此常住,所以除了阿福外,便是几个小斯还有两个年长点的厨娘。他把几个下人叫到跟前,说是自己的表妹如今暂住于此,让下人们好生侍候着。阿福跟在旁边,如今他算了这家里的管家。赫连康交待完离去后,他便唤了两个小斯去把书房旁边的厢房整理出来,好让表小姐住上。
婉若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书架上满满的书册,倒是想起了自己夫君的书房。可是,想起夫君来,心里便像是有刀子划过,那鲜血也就溅了出来。
“夫人!”阿福端了茶水进来,毕恭毕敬的样子。
“阿福,刚才听柳儿说起,才知道你如今侍候赫连公子。”
“夫人,不,现在应该叫表小姐!”阿福突然改了口,柳儿与婉若一脸的不解。待阿福说明原由后,婉若轻轻地道了一句:“公子倒是有心了。”
“表小姐,我让小斯收拾到旁边的厢房,你便可以过去休息了。”
“阿福,以后要麻烦你了。”婉若很是客气。从前虽然她是主阿福是仆,但如今她这般光景,其实还不如阿福。
“表小姐,你这样说是在折煞阿福了。大人吩咐了,表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阿福能办一定办到,不能办的也一定想办法办到。”
婉若微微一笑,此刻她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遇到赫连康,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公子呢?”婉若话音刚落,又突然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不对。于是又问:“兄长呢?”
“大人有公务在身,去了衙门里。”
婉若点了点头。
“大人说,若是夫人累了,先在书房的软榻上躺一躺便是。”
阿福说这话的时候朝柳儿使了个眼色,柳儿倒也眼尖,立马扶了婉若到软榻上坐下。
“夫人,你坐了那么久的车,也该歇息一下了。”
“是啊,表小姐。大人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炖了汤,大病初愈,表小姐还要好好保重身子。”
阿福一向会说,婉若这是知道的。听他这么一番话,婉若微微点头。是啊,父兄如今不知生死,也还没有找到母亲和嫂嫂,好歹她不能这么倒下了。柳儿扶了婉若躺下,又拿了放在旁边的软被给盖上,这才与阿福轻轻关了门出去。
“柳儿,以后咱们又能在一块了。”
阿福还没有娶妻,从前在李府时便很喜欢柳儿,如今柳儿与夫人住进了赫连康这里,以后他便可以每天见到柳儿。
“谁知道咱们又能在一块待多久呢?”
柳儿叹着气,在花园的长廊里坐下。
“何出此言呢?”
“公子断不会常驻CD的,没准哪天就调回京城,又或是去哪里打仗了。至于我和夫人,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舅老爷和老爷都没有消息,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说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你当真看不明白大人为何把夫人接进府里来住?”
“为何?”
“我看咱们这位大人怕是看上夫人了。虽然夫人新寡,不过如今连蜀国的亡了,哪里还要管那许多。我看大人对夫人是情深意重,早晚会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的。”阿福眼尖,从前跟在李琛身边倒也看了许多事。昨晚他与柳儿了聊了很久,所以她们这一路上的遭遇以及遇到赫连康的点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夫人深爱着将军,断不会另嫁他人的。”
“可是,将军却从来没有把夫人放在心里。”
柳儿一听阿福这话,又想起那日在李府前遇到那个自称是李琛夫人的怀孕女子。这阿福从前一直跟在将军身边侍候,如果将军真与那女子有什么,这阿福定是知道的。
“阿福,你早知道将军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为何一直瞒着夫人?”柳儿有些气愤,一下子站起来指责着阿福。
“我的姑奶奶,哪是我不想告诉夫人,我是不敢啊。”
“你……”
“柳儿,你是如何知道将军在外面有人的?”
柳儿想起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便有一肚子的气。她居然当着婉若这个正牌夫人的面,说自己是李琛的夫人,那么,婉若这个夫人算什么?柳儿一气说了那日遇见云儿的事来,阿福连连叹气,怎么那日就与柳儿他们在李府门外错过了。
“你说,那妖精怎么勾搭将军的?”
阿福叹了口气,然后委委道来李琛与那云儿的往事来。两个李府昔日的下人,如今坐在赫连康的府邸里感慨着昔日主人的姻缘。他们却不知道,婉若就站在他们的背后。
婉若在书房里没有睡着,可能是在别人的地方,总觉得不自在。起身想找柳儿问话,昨天怎么就找到赫连康的。可是,这一出来也没见到人影。走着走着远远看到阿福和柳儿在这边说话,她也就走了过去。哪曾想,走到他们背后听到的却是李琛与那个叫云儿的女子的故事。
原来,他们早就海誓山盟,倒是她自己硬生生地插了进去。也难怪结婚之后,李琛对她不冷不热。原本人家就没打算要娶她的,是实在是无法推掉这门婚事,只得硬着头皮娶了她。这好像都要怪她的贪心。那日元宵节上初见,怎奈也就情根深种。如果不是她硬要让父兄去说了这门亲事,或许现在也没有这落魄的伤心。无论她再为李琛做些什么,既换不回那个男人的命,也换不回他对自己的温柔。
婉若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书房。她想哭来着,可是在别人的地方,连哭泣都成了奢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