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消息吗?”待杜承坤走后,刘继尧才把李重华叫到一边问道。
“没有。不过,刚刚回来报告的兄弟说在山崖边发现了一只女人的绣花鞋。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梁大小姐的。”
“你的意思是她掉下山崖了?”
“有那个可能。昨天晚上夜黑风高,加上我们又在后边一路追赶,所以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那就派人到山崖下边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已经派了熟悉地图的兄弟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不过,梁大小姐如何已遭不测,营长你跟梁家……”李重华没有说下去。
“那只能说明天不助我。”
刘继尧娶梁浣君本来也是冲着梁家雄厚的家底,有了钱就有了枪,有了枪才会有地盘,才会有实力。但是现在,本来他今天应该做新郎的,结果这婚礼变成了葬礼。所以,如果梁浣君平安无事回来,那么他与梁家的婚事肯定继续。如果梁浣君死了,或者说根本就找不到,他也只能认命。
这边两人正说着,胡三就骑了马带着舅老爷赶到了长坪镇。在梁老爷的灵前上了香,又跟梁正湘说了些话,这舅老爷才把刘继尧叫了出去。
“舅舅。”
“大概的情况我也听胡三说了,先办完葬礼再做计较吧。”
刘继尧的舅舅是个五十多岁的精明老头。他虽然不在军中任职,但一直跟着这个外甥。梁刘联姻便是他一手促成,只是他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梁大小姐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老头叹了口气。原本明天该是外甥大喜的日子。娶了梁家的大女儿,不只是给外甥找个了老婆,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可以得到梁家在财力上边的资助。刘继尧只是个小小的营长,手中没有多少人,更没有多少枪,想要撞大实力,等着慢慢往上爬那就太难了,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这是个乱世,有钱有枪,那就有实力,有地盘,这天下也都是这样打出来的。
杜承坤离开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手下的人都撒出去找人。既然梁浣羽开了口,而他也答应了,自然就会尽全力。至于能不能找到人,找到的人是死是活那是后话。
“大哥,梁家大小姐要是死了,那个姓刘的恐怕要空欢喜一场了。”老七站在山崖上看着那深不见底地的山谷说道。
“从这里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杜承坤这样说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山崖边上挂着的一缕衣服碎片。“老七,找几个熟悉山路的兄弟下谷底看看。”
“大哥,还真要找啊?”
“你当我没事说着玩吗?”
“你也不必这般讨好大嫂吧?”
“老七,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知道了,知道了。”老七打马而过,独留下杜承坤站在山崖边上。昨天晚上那场大火虽然烧了梁家大院,好在梁浣羽平安无事。当他看到梁浣羽那样柔弱的样子,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是觉得好心疼。一个只见过两三次的小丫头,他却莫名的有些在意。
午饭后,庙里的老和尚来了梁家。见到老和尚的到来,梁正湘颇有些意外。虽然父亲与老和尚破有交情,但毕竟老和尚是出家人。
“大师,劳您辛苦。”
“老纳虽是出家人,但老纳与梁施主相识几十年,出了这样的事,理当来看看。”老和尚说完嘴里还念着‘阿弥陀佛’。
“昨日与父亲闲谈,父亲还说今日要去庙里见见大师,有事相询。却不知,昨晚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梁正湘说着,那眼泪又掉了下来。
梁老夫人因为受不得这一连串的刺激,如今还在床上躺着。至于梁浣羽,经受过这样的打击之后,她也相当脆弱。一直跪在父亲灵着答礼吊唁的宾客,就在刚刚还晕了过去。所以,如今这灵前只有梁正湘一人跪着。
“阿弥陀佛!”老和尚席地盘腿而坐,便在灵在念起超度的经文。他是出家人,对于老友这似乎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直天黄昏,无论是刘继尧的人还是杜承坤的人,在谷底都没有寻到梁浣羽的身体。这梁浣羽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谁也无法得知。但是,搜寻的工作并没有停下来,甚至他们还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刘继尧不忍把这样的消息告诉梁正湘,所以只要梁正湘不问起来,他便不说。而老和尚的经一直念到天都黑下来才完全念完。此时,无论是来参加葬礼的宾客还是府里的下人,大都在酒楼那边。梁正湘跪在灵前,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把这件事告诉远在上海的弟弟。
“施主,老纳先走了。”
梁正湘回过神来,赶忙起身。
“大师,请用些斋饭再走吧。”
“不必了。施主节节哀。相信梁老施主会早登极乐。阿弥陀佛!”
梁正湘回了一礼。他现在的脑子有些乱。送了老和尚离去,回来时就见老齐急急忙忙跑来,说是老夫人出事了。
梁正湘心里一惊,急忙随了管家往酒楼去。此时,梁老夫人已经奄奄一息了。郎中就守在旁边,见到梁正湘到来,连连摇头。梁正湘一下子扑到了母亲的床边,然后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正湘啊,我怕是要随你爹去了。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两个妹妹。”
此时,早已经守在床边的梁浣羽早已经哭成了泪人。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她才十六岁,还没有找婆家,可她已经等不到女儿出嫁那天了。
“浣君呢?浣君……”老夫人的目光在四下里找寻,却没有寻到她的大女儿。“正湘,浣君呢?”
“娘,浣君一会就来,一会就来。”
“浣君!”老太太撕声裂肺地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然后眼泪便流了出来。她大概猜到浣君为什么不在了,许是因为这一种领悟,一下子急火攻心,连那最后一口气都没能咽下,便撒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