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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世(2)

“青瑶,你醒了?这一次,你给我们家挣了荣耀,你现在也是杭州家喻户晓的孝女,你以后要更加的谨慎,更加的慎独,做一个大明人都以你为榜样的孝女!你爹这次也夸奖你了,说你不愧是我们孟家的女儿,连你病着的祖母都特意给你送了药,喝了吧!大夫说了你身体虚,喝血燕滋补。”

这就是自己的母亲?眼前的美妇人也没有一点点叫青瑶赞叹的心情,青瑶已然从这个美妇人身上看到前世母亲的骄傲,大气,高贵,但却少了自己渴望的亲昵。那种护犊的孺慕之情。一个母亲能对一个几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要求,还是在自己孩子病醒后,青瑶的心一路下沉。深不见底。

过了几天,青瑶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孝女是怎么来的?

原来祖父去世,家里所有至亲之人都要喝三天清水,这是对祖父离世的哀伤之情,乃祖制,大孝!而那个小青瑶就是这样给饿没了,换成自己,可悲可叹,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活活饿死一个天真的孩子,这就是孝道?还是人人都要遵守的孝道?正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小青瑶晕倒在祖父的灵堂,才叫人赞叹,小小年纪也是孝女啊!

父亲如今正在祖父的陵墓旁搭了一个小茅屋,守着他的孝道。母亲则是替父亲守在祖母身边,服侍祖母,还有父亲的几个妾,一起跟着母亲照料。

梦如和苗娇都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也是母亲抬得她们为妾,这是官宦人家的规则,小姐出嫁带着的贴身丫鬟都是陪着一起嫁给男方家,作为新郎小妾的。所以,官宦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都是从小培养。才情,知识,女德,绣工都不会差的,特别是容貌,更不能差。

这样从小培养的妾,是未来主母的左膀右臂,也是为了保证主母到对方家站稳脚跟,并且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也有深厚的主仆之情。

马文君,是父亲中进士,被选进翰林院,做了庶吉士的时候,一个大学士自己家的堂妹,说是极其仰慕父亲才情,愿为妾,父亲盛情难却,成全了美人的仰慕,也赢得了一段佳话。才子佳人一直就是儒生们最浪漫的格调。

还有一个父亲的妾,叫袁婷,此女是父亲游学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个名妓,虽然她长的貌若天仙,但最不得父亲看重,父亲看重的是她可以替自己在宴请客人是,有拿得出手的艺人而已。

家族里还有爹的大哥,孟子彰,三妹,孟子淑,四妹,孟子贤。以及他们各自的妻妾,夫君,孩子,等等,家里的中馈现在有大娘主持。

大伯主要管理孟家的土地,孟家土地有三千亩,仅仅少数是自己祖上的田产,绝大多数是后来随着祖父高中举人后兼并的周围农户土地,以及后来吞并的其他田产。这些田产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免税的。这是明朝读书人成就功名后随之而来的实惠,只要中举,其名下田产都免税,而其他族人或者是村里人贪图起先的一点便宜,大都会把自己家的田地放到已经成就功名的举人的名下逃税,这也是造成明朝土地大量兼并的重要原因。

青瑶母亲乔慧芝也是杭州知名的儒家女儿,外祖父乔直是杭州复社的领头人,曾经高中状元,为官后因不满皇上不务正业,整天跟道士一起,追求那荒谬的长生,多次上奏疏给皇上,并且言辞从开始的婉转到后来的深恶痛绝,终于成功为他获得了一顿难得的廷杖,午门外廷杖六十,打的他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最后罢官流放三年,在其他人后来的说情中皇上才同意他回到祖籍杭州,却也为他获得了杭州第一君子的称号,人人交口称赞,乃吾辈楷模!

但凡是到了杭州的官员儒生都会拜见这位高风亮节,不畏生死,尊儒重道的吾辈君子,所以母亲家族对儒道更为看重。

此时的明朝对于男人来说,特别是对于文官,儒生,士大夫这些人来说,这是一个有史以来最开明,最奔放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文官极为讲名气,这个时代的皇帝不喜欢杀人,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也不会轻易杀人,最多就是廷杖、罢官、流放什么的,就是犯了言官所说的什么几大死罪,什么贪污啦,篾祖啦、舞弊啦、只要不是造反,最多就是抄了家产,不伤人命,就连流寇被抓也会被教育教育,然后放了,所以造就了许多敢直言抨击皇上的朝臣,甚至到了以获得廷杖为荣的变态。

越是敢于跟皇权叫板的官员,哪怕就是被罢官,被流放,被廷杖都会得到世人的赞叹,感叹其品德高尚。举例说明,当年青瑶外祖父被廷杖,罢官,流放出去的时候,所到之处,无不有儒生,文官一路相送,佩服啊!是以导致后来皇上一般都不打人了,你越打他,他越高兴,还越有人敬仰他,结果是赔了自己的名声给了挨打的混蛋,索性不打人了,所以青瑶外公能在皇上不轻易打人的情况下,还挨了一顿难得的廷杖,可见其名气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一个月后,父亲从祖坟小茅屋回到家中,换成是大伯去祖坟尽孝,青瑶终于见到了本身的父亲,一代储相,现在的回乡丁忧的庶吉士,孟子方。

青瑶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清瘦年轻男人,三十几岁,一米八的样子,正是男人一生中最风华的时光,但因为守孝显得深厚,忧郁。却不能遮盖父亲的男人魅力,说实话,青瑶看到他也不能不赞叹,儒家的男人气质实在不是吹的,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致命魅力。没有任何修饰,仅仅一个玉簪,一身青衫,就将一个男人魅力散发到位。见识了,这就是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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