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辰逸看到她上了御辇,心里五味陈杂。刚才看到她茫然无助的样子,很想走过去抱她共骑一驹,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强迫自己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直到她上了御辇才放下心来;可她真的上了御辇,他又觉得憋闷不已,他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玉箫,忽然又有些宽慰,至少她与他,还有些牵连,他想起那晚她跳舞,他伴奏,便用力扯了扯马缰,调转马头,飞奔而去——至少,她用得着他,真好……
“颜儿为何坐那么远?”
“臣妾怕惹皇上生气。”
“哦?朕为何会生气?”
“皇上看柔妃的眼神,温柔疼爱;看臣妾的眼神,冷若冰霜。臣妾愚昧,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皇上,所谓伴君如伴虎,只好远离一些,现在那个赦免机会也没有了,臣妾怕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获罪。”绯颜用手绞着绢帕,泪珠儿在眼眶中打滚,泫然欲泣,看起来委屈得紧。
“哎……”轩辕晟看着她,目不转睛,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气氛瞬间有些僵,御辇里异常安静。
大概一炷香时间,轩辕晟又叹了口气,眼睛不再看她,只撩起侧边帘子,看着窗外,幽然说道:“颜儿,我知你这委屈,是假意装扮的。自从进宫以来,你在朕面前,一直戴着面具,你的一切一切,都是对朕演戏。”
绯颜心里一颤,有些吃惊,原以为自己一直做得很好,却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如此透明。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已是离开皇宫境地了,只见秋高气爽,远山如黛,御辇显然是顺着官道而行,越往前景色越萧条,初冬时节,路边的树木已是光秃秃的没了遮掩,诚如她在他面前一般。
她就势一跪,俯身卧地,说道:“臣妾惶恐,皇上明鉴,臣妾之心,日月可表,岂敢对皇上如此敷衍。”
“敷衍?你何止敷衍!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爱朕!”他陡然偏过头,一把拉她近前,用手掐着她的下巴,动作行云流水,如此粗蛮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并不突兀。
她被迫抬头,但也顺从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敛尽世间光华的眼眸,如星子般璀璨,却有些灼痛她的心。
她无法轻易的说出那三个字,那是如此圣洁的三个字,就算老公,她也从没说过。她一直坚信,无论前世今生,无论斗转星移,那三字,代表的意义,都如赤子般纯洁,她信仰,所以她不愿亵渎,她说不出来。
她就这样与他对视良久,看他眼中眸华一点一点璀璨开来,有一点一点熄灭,最后变成一汪深潭,除了自己那张绝世容颜,再也映不出什么来。
他仿似被抽干力气般,手松开她的下颚,她没了依靠,便以匍匐之姿滑落在他脚边,他沉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那日晚宴,纵然你的舞惊艳全场,却不及,你对他的笑,那样自然而然,发自肺腑。拿那最妖娆的曼陀罗与你的笑颜比,都觉得是种亵渎。”她一动不动,听他顿了顿,又道:“而今想来,你以前,也似常常如此对朕笑,可朕,却无法忆起有如此场景如此容颜。那时候的颜儿,比之现在,仿似少了灵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