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说为何古礼,一定要求订婚的男女第一年不能互通有无呢?世家大族为何那么推崇古礼呢?犯了古礼上的错,为何就要受到世人的唾骂呢?那古礼又是何人因何编撰的呢?”
秦妈妈不知要如何回答云舒的话,只能干巴巴的回道:“世家大族都遵从古礼,定有它的高瞻远瞩之处?小娘子,不能因为古礼阻隔了你与陆家九郎的通信,进而诋毁古礼。”
“妈妈,我没有诋毁古礼。只是不知道为何要这样编撰古礼而已?这才相问的。”
“小娘子……”
“好吧,这问题,待会儿我去请教莫老。约莫他会知道也不一定。”
秦妈妈看向云舒露出一副少有的女儿之态,心中很是雀跃。自从娘子和郎君离世之后,小娘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乡君等人会暗害大将军府,虽然没有愁容满面,然而却时刻紧绷着一根玄,生怕什么时候出了纰漏,从而让大将军府落入那启子小人之手。
然而,去了一趟姬府,得了姬翁看护的承诺,小娘子整个人儿就舒展了开来。放下心中浓重的忧虑,整人也俏皮了起来。
云舒仿若未觉秦妈妈的心思,她此刻确实是放下了一半的包袱。重生以来,一步步谋算无不是想让大将军府不用重蹈前世的覆辙,亦改变自己从小受制于人的处境。
目下大将军府就算遭受外人谋算,只要姬翁在世,大将军府就有了主心骨,不会像前世一样因为失去了阿耶这顶梁柱,就很快的分崩离析。
之前虽然得到皇后娘娘的承诺会看护大将军府一二,然而云舒深知皇后娘娘自己在宫中处境亦不是那么简单。而皇后娘娘的母族还被圣人忌惮,举步维艰。遂云舒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一不小心就步入了那些有心人的圈套。
从而让大将军府陷入危机,进而牵连皇后娘娘。要知道云舒可是深知宫中德妃的厉害之处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形容德妃,并不为过的。
想到此处云舒就为宫中的皇后娘娘担忧了起来。也不知道目下境况如何?
云舒想到皇后娘娘前世遭受圣人疑窦是因为一块老旧的帕子引起的,虽然不知道那帕子里面囊括了什么幸密,但不妨碍前后两世云舒对圣人的一些猜测。
遂云舒按下心中的急切,吩咐道:“妈妈,劳烦你让常管事费心帮我查探一下圣人年轻的时候的一些事情,我有大用。”
秦妈妈不疑有他,最近小娘子操心府中一应事务,吩咐下去的事,无一不是在为大将军府考量。遂起身离开静姝院,往外院走去。
草长莺飞,时光荏苒。
这日是大将军府家主、主母扶灵下葬的日子。云舒全身素镐,面露哀切。前世阿耶阿娘的丧祭一直都是吵吵嚷嚷的,一刻都不得安宁。而眼下云家族人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长辈在旁相送,虽然不见的都是真心实意的相送双亲。
却也比像前世,让满城勋贵暗中诋毁阿耶阿娘是不忠不义之辈,就连这人生的最后一程,本家的人都没能来相送来得强。这样的结局一般都是遭受族中唾弃的绝情决意之辈。遂前世云舒每每出现在人前,都要忍受那些无稽的流言碎语。
现在想来世人大多都是愚昧之辈,又或有人明白。只是不想花费心思放在自己这无依无靠,却手持重宝的垂髫童女身上。从而得罪那些小人,招惹麻烦上身。
云舒前世看不明白,现在都是重活一次的人了,又怎么会猜不透那些人的诡秘心思。
想到此处,云舒终于明白莫老那句话的意思了。她此刻真的是在学习。学的就是人心。人心难测,波诡云密,若是能勘透。比那些书本子上记载的学术要高瞻远瞩不知晓多少倍。
云舒想着自己此刻是七岁的垂髫童女,却有着前后两世的经历。尤其是前世经历的那些悲惨过往,让自己看透了那些黑暗心思的本性本心。遂自己在姬翁和莫老两位阅人无数的老前辈眼中,就成了可以师承那无字牌师尊衣钵的人选。
云舒苦笑,因为两世的经历。被姬翁和莫老看重。然而据她所知,那崔大小娘子和云三小娘子也回来了。若是让她们二人有机会认识姬翁,是否那二人也要因为重生,成为自己的师妹呢?
云舒按住这一想法,虽不知姬翁和莫老如何想?但是自己万不会接受这二人与自己成为同门的。而那二人估计也不想与自己纠缠上这一关系。对头就是对头,成了同门,怎可相互残杀陷害。再联想那二人的本性,这一机会,即使二人心动亦不会接受的。
放下心思,云舒便随着礼部的人的安排,给阿耶阿娘送行。
看着阿耶与阿娘的灵柩下葬,黄土一捧一捧的覆盖在棺盖上,云舒泪如雨下。前世阿耶阿娘走的急,而自己一时懦弱,就让阿耶阿娘连最后一程都要受人诟病。这一世总算让阿耶阿娘风光大葬了。而大将军府也完好无损。阿耶阿娘地下有知,应当欣慰了吧。
秦妈妈上前递上巾帕,好教云舒抹抹眼。
云舒接过帕子,看了阿耶阿娘最后一眼之后,就缓缓踱步,准备下山。山下是平坦的宽阔的麦田,大约有千亩大小。阿娘生前曾说过,这里是她和阿耶初识的地方,百年之后要葬在可以遥望这片麦田的高处。
遂云舒花费重金从原主手中买下了这片山脉,连同眼前的麦田都一块儿买下了。这算是她重生以来对阿耶和阿娘最后的孝敬了吧。
来到山下,云舒就由秦妈妈扶着上了牛车。待牛车驰动的时候,云舒望向那片茂密的麦田。而一直在牛车等待云舒的莫老,则是皱了皱眉头,看向云舒,说道:“小主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云舒诧异的看向莫老。她没有想到莫老会在此时安慰她。不过想到自己所学,而莫老又是无字牌师尊的跟随,自然有他几分本事。一眼看穿自己并不难。云舒低垂这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