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风转过头来看了淳志一眼,只见淳志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绽了出来,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掉,眼看就要撑不下去。
淳风心里一阵焦急,一时大意被这种见鬼的道术缠上,连个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施展道术要画符,现在他手脚连动都动不了,怎么画?魔法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要是开口的话,真气一泻,只怕是咒语没念完,全身的骨头就被挤个粉碎了。
突然,淳风只见眼前一阵红光闪耀,体内的“戏云”自己跳了出来,朝天惠直射而去。原来,法宝与主人本就心心相通,此时感觉到淳风有危险,便自动产生了反应。
天惠正在得意忘形大笑,却想不到淳风还有抵抗之力,一下被打个正着,当场吐出一口血来。淳风猛然觉得身上的巨蟒好像松了一些,不由得心中大喜,操纵着戏云便和天惠斗了起来。只见红色的剑光如雨丝般飘下,绵绵密密的向天惠撒去,正是陈抟所授的“满天剑雨”。此剑法号称除天剑之外的本门第一攻击剑势,确实威力不凡。
天惠心宗掌门的名头也不是白混的,马上便冷静下来,双手一挥,化作漫天白影,只把自身守得是固若金汤一般,戏云怎么也攻不进去。
“大须弥剑势!”淳风大吃一惊,天惠居然就用一双肉掌使出了大须弥剑势!须知大须弥剑势乃是天青门中第一的防守剑法,平常人便是用剑也不一定使得出来,想不到天惠的功力竟然高深至此!难道她已经到了“以身为剑,天地御之”的天剑境界?
其实淳风这下倒是高估了天惠,天青门几千年来不乏天纵之材,结果都无人练成天剑,天惠又怎么会成功?她能空手使出“大须弥剑势”,其实多半还是她心宗心法的缘故。心宗心法注重本心的守持,对施展号称本门第一防守剑法的大须弥剑势有着先天的优势,加上天惠本身也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才让淳风有了误解。
天惠心里那个火啊,要不是刚才施展那几个道法为反啮之力所伤,而且又猝不及防的被戏云打了一下,她现在何至于要一味防守?“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天惠在心里狠狠的骂道。她倒是不担心淳风挣脱,现在淳风双手被困,就算是稍微松了一点,也没有办法画符。
淳风现在也焚心似火,他现在倒是能够念咒了,可是一分心戏云那边就要撑不住,只要等天惠缓过气来,那就什么都完了。
“你不能做到天人合一,难道连分心二用都做不到吗?”麒麟说过的话突然在脑中响起。
对啊,分心二用吧,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分心二用最简单的方法,不过就是一神守内,一神游外而已,淳风当即闭目凝神,用那游外的元神操控着戏云与天惠相斗,自己却开始默念起咒语来。
“……释放你们的活力,将你愤怒之火化作冲天狂炎,洁净世间一切的罪恶——净世之火!”一道冗长的咒语从淳风口中轻轻的传出,其中的暴虐之气却让边上的淳志都有些胆寒——天惠的实力可不是开玩笑,平常的玩意淳风还不敢拿出来,出手就是高级魔法。
随着淳风的咒语声慢慢的在空气中消散,只听见天惠一声惨叫,脚下一道暗红色的火柱冲天而起,硬生生的把她冲到了半空之中。大须弥剑势的防守滴水不漏,淳风怕魔法攻击也被她挡了下来,干脆就引动地下的阴火,从天惠脚下攻了上去,果然一举建功。
趁着天惠身在半空毫无还手之力,淳风指挥戏云又给她来了一下狠的,打得天惠鲜血狂喷,砰的一声掉到地上,就此昏迷不醒。只见她半边身子已经变成了黑色,左手甚至烧得只留下一根臂骨,便是救得活,一身功力也要大打折扣,而且残废是跑不掉了。
“师妹!”天风发出一声悲怆的大喊。本来他以为天惠收拾淳风两兄弟绰绰有余,想不到眨眼之间形势大变,一时救援不及。看着天惠那焦黑的身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风的眼睛顿时变得通红:“你们竟然敢杀了她,我要你们偿命!”双手一竖,一口鲜血喷出,漫天血雾立刻将天玑的白莲消融了大半。
天玑本来就岌岌可危,这下再也抵挡不住,眼见金莲往顶门直砸而下,却无力避闪,只得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淳风和淳志只觉得身上一轻,纠缠已久的相思巨蟒终于烟消云散了。看到天玑危险,两人顾不得照顾自己的伤势,转头就向天风扑去。可惜距离太远,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
在这电石光火之间,猛然一阵劲风拂过,天玑竟然被撞出三丈开外,天风的金莲一下砸了个空,只听得哄的一声巨响,大厅中那整齐排列的水磨青砖地板竟然被砸了一个丈许深的大坑。要知道天青堂的大厅可是无比牢固,八千年来都没什么损坏,天风竟然能把地板破坏成这个样子,这份功力可真的非同小可。
“天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天玑撞了个滚地葫芦的,正是白发白眉的天空。
“嘿嘿,我没有想到陈抟师弟的功夫如此厉害,轻轻一掌就把我飞了!”天空笑道,“我看今日要想留下他们,只怕是很难了!”
“你!”天风双目通红:“你如果阻着我,便和他们一样,也是作反!”
“哼,作反?”天空脸色一沉,“既然如此,此事我再也不插手,走了!”最后两字声调突然拔高,足可穿云裂石,正是药师一脉独门音功“长虹贯日”。
淳风和淳志已经抢到了天玑身边,猛然听到这么一声,哪里还不明白,扶着天玑就往外掠去。那边陈抟也和天璇联手将天阳迫开,听得天空的话,也转身就往外跑。
天风和天阳猝不及防,居然被天空那句“走了”震得头昏眼花。“长虹贯日”的独特之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攻击特定的目标,其他的人听着只是声音大一点而已。而且天空乃一脉主事,功力深厚之极,蓄意发功之下,就连功力在他之上的天风也不免着了道。
天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前只有同样满面气愤的天阳和伏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天惠,连天空都不见了,哪里还有道藏诸人的影子?
※※※※※※※※※※※※※※※※※※※※※※※※※※※※※※※※※※※
长白山。天池。
依然是水天一色,依然是美不胜收。
一道红光经天而来,落在湖边,这次却是五个人。四老一少,正是淳风他们。
“师父,都飞了几千里了,歇歇吧!”淳风喘着气说道。他为了顶住天惠的“相思”,真气都快耗完了,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几千里,自然有些疲惫。
“好吧,想来天风他们追得没有那么快。”陈抟坐了下来。“小鸡,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天玑有气无力的答道。
“没事才怪!你现在脸色苍白,印堂发黑,说话又是这么半死不活,还说没事?”陈抟骂道。
淳风和淳志围了上来,刚才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到天玑的样子,这下一个个都慌了:“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你师父本命莲花被消融了一大半,道行起码损失了八百年!”陈抟在边上解释。
“啊?”淳风和淳志呆住了,八百年!那现在师父的道行岂不是和那些二代弟子一样了?
“呵呵,没什么大不了,你们不要听老睡虫乱说话。”天玑嗔怪的看了陈抟一眼。“而且天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最后那一下他急着致我于死地,不惜逆催血脉,没有个六七百年,怕他的道行也恢复不过来吧!”
“对了,师兄,你不觉得淳风把天惠打伤之后天风的反应太激烈了一点?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天璇突然在边上插嘴。
“住口!背后论人是非,岂是君子所为?而且,不管怎么样,那终归是别人的私事!”天玑厉声喝道。“你身为长辈,怎么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天璇被天玑一吓,当即就把头缩了回去,口中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是。”便坐在一边生闷气去了。
淳风听得一半,好奇心起,不由得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啊?我看天风和天惠是有些不对劲啊!天惠一个出家人,居然为自己的道术取个名字叫‘相思’,而天风看见天惠受伤就抓狂了,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奸……隐情!”他对天惠恨之入骨,差一点就说出“**”来,好在转口得快。
“这是别人的私事,你问这么多作甚么?”天玑冷冷的说道。“淳风,你要记住,不管别人怎么样,你自己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德行一定不能有亏!”
“嗯!”淳风脸上一阵发烧,忙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说真的,想不到这次天空那老头会帮着我们。”陈抟转移了话题:“我还一直以为他一心修炼,不问外事的。”
“我们这一辈,除了我这个不成材的师弟,有几个简单的?”天风淡淡的说道。天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天玑一瞪,赶紧低下了头。
“是啊,现在天风功力大损,就算对他再不满,也只好暂时压下。天青门今后走势如何,还要看他的表现了!”陈抟长叹了一声。
“嘿嘿,他能有什么表现?你难道忘记了那个人吗?”天玑冷笑不止。“虽然现在天青门人才凋零,他不会对天空下手,可整个天青门的走势不还是在他的控制之中?”
陈抟沉默了,半天才抬起头来:“最少这次我们反出天青门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是啊,要是连这个他都算好了,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天玑也发出一声长叹,半晌没有说话。
“师父,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淳风听得一头雾水,两位师父在打哑谜吗?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
“现在你的修行不够,知道了不但没什么好处,反而会对你的道行有损。”天玑说道。
淳风一愣,至于这么夸张吗?听一听都会影响修行?
陈抟在边上插言:“没错,淳风,你知道了没有任何好处,你就别问了。”
淳风张嘴还想说什么,陈抟话风一转:“小鸡,想到去哪里了吗?恐怕现在天风已经通知天下道门,要捉拿我们这几个叛徒了吧!”
“是啊,从此之后,以神州之大,再无我们的容身之地了!”天玑感叹。
“对了,无心怎么办?”淳志在边上问道:“他要是知道我们出事,怕不要急死了!”
“没事的,无心那个孩子很聪明,听到我们出事一定会很小心的。而且,天风为了面子也不会为难这么个后生晚辈。”天玑分析道。“等我们安定下来再想办法通知他吧!”
“也只好这样了!”淳志轻叹一声,不说话了。
“你想到了要到哪里去没有?”陈抟问道。“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不成?”
“嘿嘿,就算神州道门通通与我们为敌,我们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啊,束手就擒干什么?”天玑轻轻的笑了。
“你是说——”陈抟眼前一亮。
“去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