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兰鹃不相信地反问道,这个历史上只会纵容皇帝吃喝玩乐的小白脸,有这么厉害了吗?“他和肃王世子勾结,为什么啊?”
但是她马上自己就想明白了,既然江彬是跟随皇帝一起回京的,那么皇帝的病情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了。如果皇帝死了,继位的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王爷,那他的好日子岂不是过到头了?所以要找一个王爷或者世子,扶植他登基,这迎立之功,和开国之功可是没有什么两样的啊!兰鹃恍然大悟后,马上接着又问:“那江彬要怎么样呢?”
轻云似乎对兰鹃的态度十分奇怪,一会儿好象什么都不懂,一会儿又好象什么都知道了。但是现在已经不是研究兰鹃态度的时候了,因此她马上回答道:“先生推测,如果世子和江彬勾结的话,那么他第一个要对付的是三郡王,第二个,就是兰相公了!”
世子要对付三郡王这容易理解,可是要对付自己,为什么啊?兰鹃又迷惑了,她反指着自己问道:“对付我?为什么?我又不和他争皇位,而且,我甚至和他毫无关系啊!”
轻云无奈一笑:“兰相公说自己不是梅小姐,可是你仔细想想,现在有几个人相信了?他们又是为什么会相信的?”
但兰鹃还是不明白:“就算我是梅小姐,他为什么要对付梅小姐啊?”
轻云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郑重说道:“因为王妃和王爷有约在先,如果三郡王即位,那梅小姐就是长公主,她的夫君必须是一品公侯,兰相公明白了吗?”
兰鹃双眉渐渐颦起,是的,梅素馨是女人,她不能立足于朝堂,但是王妃又怎么肯叫女儿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就算梅素馨本身无法出面,她的夫君也要在朝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也就是说,她也依然要参于权利的分享。
兰鹃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太后要将方浩封侯了,按照肃王府的计划,如果方浩不封侯的话,那么就不足以让他投靠张太后啊!不仅如此,张太后还仔细衡量了梅素馨对方浩的影响力,这才痛下狠手,要除去她!
兰鹃的手慢慢抚上了心口,无力地说道:“可是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梅素馨啊!”
这句话,似乎让轻云十分恼火,她的脸色开始不满起来,也就没有在意兰鹃的举动:“可是兰相公你知道吗?你说你不是小姐,根本就没有用,而且不仅没有用,还给先生找了不少麻烦,让先生为你殚精竭虑,费了多少心思啊!”
兰鹃似乎有些冷了,她把膝上盖着的银狐袍子往身上拖了拖,愧疚地说道:“轻云,你说吧!智轩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既然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理应同舟共济的不是吗?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尤其不想让智轩为我为难犯愁!”
听了兰鹃这句话,轻云这才注意到兰鹃的神色,是那么地悲伤而凄凉,她呆住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她是先生最心爱的人啊!伤了她,比伤了先生自己还要让他难过啊!我……我真是昏了头了!轻云慢慢走到兰鹃的身边,蹲了下来,歉意地说道:“兰相公,刚才是我的不是,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被紫媚的消息惊坏了!”
她把头伏在兰鹃的膝上,静静的房中,吞泣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刻意掩饰而迷失在烛光中,反而因为门外偶尔传来的夜风掠过枯枝的声音,而显得更加悲凉而凄惶。
兰鹃伸手轻轻抚摸着轻云的发丝,自己也禁不住泪水潸然:“好轻云,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是担心智轩,你一直都喜欢他呢!你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为他不平,为他惋惜。你爱他,爱得比我多多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怪你?来指责你?”
兰鹃一直都相信,爱情是排他,是不能分享的,也是不能共享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面对轻云的爱情,却不敢坚持自己的原则了?也许,到现在为止,其实并没有人懂得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就好象人们也不知道,灵魂到底有没有一样。
有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走来,轻云忙跳了起来,迅速用衣袖抹干了泪水。兰鹃看着她,倒淡淡地笑了:“怎么了?傻丫头,你还怕他啊?”
“我……”轻云蓦地红了脸,掩饰地说道,“我给兰相公铺床去。”
就在轻云一转身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轻轻的两声扣门声后,房门就被缓缓地推开了,夏智轩和煦地笑着出现在了门口。
兰鹃先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直看到夏智轩奇怪地微微颦了眉,她才一下子跳起来,扑进了夏智轩的怀里,**道:“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人家一直等着你啊?”
夏智轩似乎放了心,微微笑了:“我就是看见房中透着光,才过来的。你又等我做什么?这些天也累了你了,怎么不早早睡了?方涵姑娘不是由紫媚陪着早就去了船上了吗?”
“说了等你啊!”兰鹃拖了夏智轩进来,把他按在暖椅上坐了,然后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了,就将身子偎依着他,撒娇地说道,“就是等着你,就是想看见你,就是想粘着你!怎么,不行啊!”说着,泪水竟是不听话地汹涌而下,她终于忍不住钻在夏智轩的怀里哭了起来。
夏智轩疑惑地抬起头来,看见轻云背对着他正在铺床,看了片刻,他皱起了眉头:“轻云,你和兰相公说什么了?”
轻云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慢慢转过身来,走到夏智轩跟前,跪了下来:“小婢多嘴,将世子之事和兰相公说了,请先生责罚!”
兰鹃慌忙从夏智轩的怀里直起身来,想去拉轻云,一边说道:“这不管轻云的事,都是我逼她说的。”说着,抬头看见夏智轩的脸色,竟吓了一大跳。刚才他站在门口,灯光暗淡没有看清楚,后来又只管自己伤心,也没有仔细看他。
现在面对面地看着,却见他脸色是极是难看,苍白中还带着不堪的疲惫,看得兰鹃又惊又疼,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惊慌地问道:“智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先去床上躺一下吧!”一边慌忙催着轻云起来相助。
夏智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就在这暖椅上坐坐就好了。”一边拉住了兰鹃,抬手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柔和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怪我让你等急了?所以就在这里哭起鼻子来了?羞也不羞!”
兰鹃把头头藏进了他的肩窝,夏智轩看了看依然跪着的轻云,终于轻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说就说了吧!你明日出去给兰儿去买些女装来,替她准备一下,去临安暂避。”
这句话让轻云和兰鹃都诧异地抬起了头去看他,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夏智轩看看他们两个,倒笑了:“没有为什么,三郡王快到了,他自然是要住在这里的。皇上病危,这个时候不是奉诏,王府是不能遣人进京的,所以他只能躲在这里。而只要三郡王一入住,这里势必成为世子最为关注的地方。兰儿在这里,会危险得很啊!”
兰鹃用手指轻轻抚着夏智轩的眉间,轻柔地说道:“智轩说得是,刚才轻云也说了,我在这里不仅危险,而且也碍事。所以智轩要我离开这里,我没话说,不过我不去临安。”
夏智轩先是听她说愿意离开,倒松了口气,及至后来听她说不去临安,自己倒不安了,握了她的手歉意地说道:“兰儿不要怪我罢!现在我所能想到的地方,王府里都知道,所以你一个也不能去!”
兰鹃笑了笑:“那我要是去了临安,你就不担心会给方浩带来麻烦吗?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帮忙的,是吗?”
夏智轩也笑了,将兰鹃按在自己身边坐好了,又示意轻云也坐了,才说道:“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有大事要请靖义侯帮忙!”说着,看着兰鹃笑意愈深,“兰儿知道吗?今天去侯府,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兰儿说得没错,太后娘娘果然已经选定了入嗣之人,就是安陆兴献王的长子。”
兰鹃先是脸色一沉,嘴一嘟,有些不高兴了。可是转念一想,这该死的历史,真真假假,混乱一片,把自己都搞糊涂了,何况于他们?自己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搞不清楚,怎么能要求他们对未来的事情全盘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