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一旁看着这样可爱的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心里也是软软的粘了蜜一般,皇贵妃与瑾德妃站在另一侧,笑的慈爱。
瑾德妃满目柔和的看着睡着的两个襁褓幼儿,莹白的素手轻轻地抚着他们的小脑袋,从怀中掏出两个七色福袋,轻牵起幼儿的小手挂在腕上;抬起头看着一旁的瑾云夫人道:“瑾云妹妹,这时我这几日自己绣的福袋,用的是百家布,内里放着两个模样相近的金锁,男孩子的嵌着聚宝盆型的幽灵绿晶石,小女儿的这个镶着幽灵红晶石;请过夙云寺的至和大师开过光,希望福佑她们幸福安康,这也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心意。”
瑾云夫人一听便要俯身谢恩,瑾德妃忙扶了她起来,两人牵着手到一旁叙着家常话。
身子贵重不宜久站的皇贵妃,就着丫鬟的扶持坐回椅子上,“堇姐姐的两个金锁自然最情真意浓,子筱今日也备了礼物,不若堇姐姐的贵重,红袖把我准备的拿出来。”
粉面宫婢抱过檀木镶金雕花盒子,恭敬地呈给瑾云夫人,打开两个盒子只见里面摆着两个不同的物什,一个锦盒中放着一枚掌心大小的上好羊脂璞玉,另一个锦盒中放着一块未打磨的浓艳玫瑰色的玺灵石。
周围围着探着头看的夫人太太们都无不赞叹,这两块宝物可是最稀有罕见的啊。
“瑾云姐姐,这都是子筱派了人去寻来的,都未曾动过,姐姐可以拿了为小公子和小小姐做些贴身的配饰,听闻这羊脂玉与玺灵石都是对身体极佳的守护灵石。”
瑾云夫人忙让如真妥善收好,起身恭敬的向皇贵妃行礼谢恩。
大人们张罗着赠礼,谢庄也忙着将准备好的红蛋和米酒,送于来客,没送一处便能得到满是喜庆的祝福话语,不论暗藏的是真诚,是敷衍,是艳羡还是嫉妒。
应如与白嬷嬷已经将两个睡熟的小娇儿的搬到正院的东暖阁,一群小孩子也跟着哗啦啦的挤进东暖阁,小小的一间屋子就被一群叽叽喳喳吵嚷不停的小孩子们撑得满满的,应如和白嬷嬷早就急着,设法平静这些小孩子们扰人的声音,却是徒劳。
“闭嘴。”只听到一声降至冰点的威严冷呵,满屋子的喧闹,猝然之间冷了下来。应如和白嬷嬷忙哄着一众幼儿从东暖阁出来,带去西暖阁。东暖阁就只剩下熟睡的两个婴儿、三位皇子与谢氏一族的几个孩子。
发声的是平日素来冷漠的二皇子段煜舒,只见他剑眉深蹙看着摇篮里面那小小的着,因为吵闹声睡得极不舒服撅着小嘴,红彤彤的小脸皱着的可爱小姑娘,冰冷的指尖向前探去想要安抚那不安的小眉头,还未碰到,便被一旁的手抓住了胳膊,那双白皙的小手,指尖的温度比他的还要低些。
二皇子眉头紧蹙,黑墨色的眸子瞬间凝成浓郁的紫色,有些阴郁的气息,转眼看着这个个头稍小的谢二公子谢寒启。
“舍妹已经睡了,望二皇子莫要打扰了。”谢寒启抬起头来,眉微蹙,双目无惧的望向二皇子。
一个霸道冷傲,一个清冷俊逸,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一人让步,一时间东暖阁的气氛剑拔弩张。
两人平日一起学习一起骑射,实则关系最是亲近,也是平日里最淡然的两人,如今眼神中都充满了怒意,看一时难平。
“咳,二弟如今时辰也是不早了,想来父皇与皇祖母定然是要准备起身的了,我们上前面去吧。”
听到大皇子的声音,二皇子忽然回过神来,理智一时间回到脑中,向后退了两步,这时寒启一个侧身走到摇篮旁,挡住二皇子的视线,一旁的大皇子急忙走过来,拉着自己这个让自己操心的二弟,右手牵着一旁懵懂无知扒着摇篮向里看的四弟向外走。
只顾着担心二皇子,却不理会右手牵着的,扭动耍赖的身子,撅着小嘴皱着小脸喊得不停的四皇子。
“大哥,你放手,我还没看到小妹妹,大哥你快放开我……”呼喊的声音不断减弱,渐渐远去了。
时间不断的过去着,前厅的繁华喧闹逐渐变成遍地狼藉,只留下四五个丫鬟侍从,弓着腰辛苦的收拾着。
东西内圆的灯烛逐渐熄了,喧闹了一天的谢国公府,只剩下满园的落英与炎夏的蝉鸣,和偶尔从府外传来的打更声,再无其他。
浮华尽散,宴终人散,谢府再次恢复到那样的宁静庄肃。
第二日的神都岳和楼里的说书人眉飞色舞,栩栩如生的描述了这一出,长公主入京,太后皇上下榻的皇室胜景。
外人都看谢府圣恩依旧,全族胜景依旧,却不道盛极必衰,月盈则亏,位高权重,功高盖主,正是为官为侯者的悲哀。
黑夜像一块漆黑不透光的布,已经遮住了白日的光芒,挂着几颗微微眨着眼睛的星光,向人间打着不经意的招呼,忽的一颗星星划过一条光痕,仿佛划开了这一世遮盖住的幕布,人生百转由此开始,是悲是喜,便由此开始;百转千回,却早已注定。
再美好的荣华也会随着时间无情的河流四处散了,最后都只是赋予说书人的笑谈罢了。
满月宴之后,阿茜仍旧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对娘亲撒撒娇,对哥哥姐姐卖卖萌,小生活过的悠然自得不亦乐乎,虽说天生心疾从来没有出现过,舅舅仍旧是没有停歇的每日望闻切。
她那个木头墩子般的双生哥哥,每天睡在她身边不是闭眼睛睡得文静,就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就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要不是他识时务的哼哼几声和刚出生时那嘹亮的哭声,亲亲娘亲就该烦恼生了个小哑巴。
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亲生爹爹,其他的亲人都见了个遍,即使驻军在桂阳郡的二叔父也都在满月的第二日进京面圣的时候匆匆有了个一面之缘。
倒是在满月宴过后不到半月时收到远在西域打仗的父亲的家书,厚厚的一个信封,几十页的纸张上黑压压的写满了字,看得娘亲白皙的脸颊上淌满了晶莹的泪珠;溢满了深深的思念与一丝丝安心的微笑。
当然,不只是与娘亲一诉相思,还有一点也是阿茜最不满意的便是,爹爹并未怎样问候过我这个小女儿,倒是为木头哥哥起了名字,名为汉珏,娘亲顺着爹爹取得大名,取了尾字的部首为小名,全家则就称其为阿玉,意为形容美好温润公子。
就这样在这硕大的将军府,阿茜和阿玉不断地伴随着时光成长着。
如今已经到了垂髫之年,早就不再是睡在同一张摇篮床里的双生宝宝,如今阿茜则是住在娘亲的怀瑾阁的东暖阁,有荷心姨姨做着奶娘照顾着,再加上荷心姨姨的女儿莲心姐姐和她的表妹桂影姐姐陪伴身旁,整日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没事练练瑜伽神功,自小修养身体,过的好不惬意,早就把自己素未谋面的爹爹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日,阿茜睡过午觉起来,跑去阿梅哥哥的望梅院看哥哥打理花木。
这个与自己样貌相似的二哥,总是温文尔雅,对任何人也都是有礼有度进退得当,气质秉性可以说是天上出尘脱俗的神仙也不为过。
对任何人都是有理而淡漠,却是异常的宠爱自己,总是一分教导,六分诱哄,还有三分的无条件溺爱,所以自己打小就整日围在哥哥身边。
自打舅舅去云游四海之后,自己与他每日都要吃的清心丹,外加阿茜平日作为调理的宁息丸每一粒都是他亲手做的,绝不假手于人。
此时,阿茜甩着小短腿坐在一旁垫了暖垫的石凳上,一块一块吃着桂花糕,看着那个俊逸颀长的身影。
暖阳下,弓着身子出奇认真温柔的伺弄着一株墨兰,湛蓝的眸子好像最清澈的湖水泛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稚嫩的面容上纤细的小绒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地摆动着,白皙的脸颊好似被温暖的朝阳照成了清透的和田玉一般,优雅的动作,好似做着最高贵的事。
仅仅十岁的少年,清俊的却不像是个凡人。
阿梅也是不是的抬头看着这个自幼就是自己心头宝的可爱妹妹,充满灵气的小眼睛,笑的像个月牙形状,肉肉的小手捧着桂花糕吃个不停,满身的碎末也都全不在意,真是让人无奈。
“臭丫头……”一声娇呵,惊起了满园的鸟,呼啦啦的都飞走了。
只见垂花门下站着一位头上梳着双丫鬟,发上戴着一对空雕花的芙蓉玉环,身着鹅黄色烟纱散花裙,小小年纪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俏媚脸庞。
但是,此刻却是柳眉深蹙,眸光如箭一般射向院中散漫的小女孩。
“臭丫头,你不要以为有二哥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早已忘记侯门长女的端庄温淑,气势汹汹的向着院中大步走来。
院子里吃的开心的阿茜,被这熊熊怒火吓得从石凳上灵敏的跳下来,也不管自己手里的桂花糕碎了一地,拔腿就跑向站在花丛中的阿梅,寻了个自认为世界上最安全的位置躲着,歪着头不时的对着怒气冲冲的姐姐扮鬼脸。
谢汵卿看着这个躲在自家哥哥身后,让人又气又爱的小脸,想起这个才三岁的小家伙做的坏事,又是一怒,走过去想扯那个干了坏事还很紫红的臭丫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