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杨姑娘,你还作你是大司马家娇滴滴的大小姐吗?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道吃喝拉撒不费银子的吗?我红颜阁可是从不供养闲人的。”
正思索间,琬溪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寻声望去,却是这红颜阁的老板娘苏大娘正款款而来。
“杨姑娘,并非苏大娘我要说你什么,可你说说,你这都白吃白喝好几天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接客?你也别怪苏大娘说话难听,大娘我是个生意人,若我这红颜阁中所有姑娘都似你这般,那大娘我生意干脆就不要做了,大家都卷铺盖走人好了。”这苏红苏大娘虽是已年逾四十,却因保养得宜仍似二十好几,她此番话虽是夹枪带棒,刺得琬溪心里也是生疼,可她说起来,却又好似低语轻喃,好不娇柔。
琬溪闻言未语,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苏红,便是生于现代长于现代,可她却终归对自己的第一次有种莫名难舍的情节,纵是当初跟了楚非十年之久,自己也是不愿在婚前就将自己交出去的,或许,楚非的出,轨也有部分原因是出自其中的吧。
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良久,琬溪才启唇道:“大娘,你该知道的,我…我并不合适…”尚未说完,却又被苏红给打断了。
只见苏红闻言后蓦地冷下了整张脸,眸中竟是开始散发着寒意:“杨婉,你告诉我谁合适!告诉我这世上谁是生来就适合做妓子的?”
琬溪一愣,却也自知失言,心中诧异着苏红对妓子的态度,却又顾虑着自己此刻的处境,片刻才又低下头有些抱歉道:“是我失言,”她深吸了一口气,“可大娘,我只是想…只是想在这乱世中尽力保全自己罢了。”话罢,她又抬起了头,目光灼灼,“我自知我不过一介弱女,可即便是一丝一毫的机会,我也想替自己争取。大娘,究竟可否放我一马?”
“姑娘说笑了,”苏红眸中寒意渐散,手执轻帕,掩嘴笑道,“你可是陛下下旨永生编入了贱籍的人,我苏红又哪有那包天的胆儿去放过姑娘你呢?”
“不,你可以!任何人都有可能不可以,独独你不可能。”琬溪望着苏红,面上云淡风轻,眼中却尽是执拗。上京城内,凡是大的门店,身后必是有人庇护的,而这苏大娘的庇护便是信南王。信南王,名周行,字行之,乃当今周宣帝之弟,亦是周宣帝最为宠信且唯一驻足上京的小诸侯,封邑信南小国。
苏红身体随着琬溪的话便是一顿,许久才轻笑道:“是吗?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琬溪先是不能理解,既然有那个能力,她却为何不肯拉自己一把。可后来,她又明白了,这世上,就是在和平年代也没有说谁一定要帮谁的,更何况是这人人自顾不暇的乱世。
“更况且,你以为我放了你你就真的能得以保全了吗?你还真当这乱世是过家家呢。”苏大娘冷下了眉眼,“今日起,你就自己待在这院子里好好想想吧,我会派人来看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透彻了,我就什么时候撤了你的门禁。”说着,苏红便转身离去,只余下一道纤纤背影。
琬溪撇了撇嘴,纵是她不说,自己也不会逃跑的,如今大周还未曾真正混乱,所有人都被编整入籍,自己的户籍不可更改,自己又能逃到哪儿去?
后来,苏大娘真是做到了自己说出的话,先是送了一个丫头泠月来给琬溪使唤,后又派了好几个高高壮壮的大汉来守着自己,真叫她憋的够呛。
再后来,琬溪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待了足足一整月,她想,或许,她真的是无法再保全自己了。站在院子里,琬溪吃吃地笑了,还能怎样呢?真就一辈子待在这院子里了吗?怕是,苏大娘也不会允许的吧。
“姑娘?”看着琬溪痴笑,泠月忍不住唤道。
琬溪回首,冲着泠月粲然一笑:“瞧,已是盛夏。”说着,又立马转回了头,已是盛夏,自己也该是想通了的吧。左右也不过是一层膜而已,不是吗?有何关系?烈日灼灼,琬溪的心里却忽的觉着有些冷,“泠月,去替我将苏大娘唤来吧。”
说着,她便转身进屋,嘴角衔笑,既然已是不能偏安一隅,不能草草一生了,那么,便让我做一回祸水吧,我也想知道,这妹喜这褒姒祸得了天下的心情;我也想试试,当这天下在自己手中颠覆时,究竟是如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