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的房里,琬溪陪着渐渐平静下来了的秦瑟,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她只有抿起嘴,就像面对当初同样悲痛的母亲一样,沉默,无止境的沉默。
“你都看见了吧。”秦瑟给琬溪倒了杯茶,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如你所见,我终归是被彻底抛弃了。”
琬溪不明白秦瑟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她只以为她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宁愿卑微的祈求,所以,即便她不赞同,却仍旧是开了口:“其实,你能够挽留的。”
秦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那笑容就这样绽开在了她骄傲的脸上,耀眼的美,那是能够震撼人的心灵的。她看着琬溪:“我秦瑟便这般不堪吗?我凭什么为他卑微,他配吗?他值得我秦瑟这样为他做吗?”她笑得厉害,以至于泪都要流了下来,她向琬溪诉说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排挤出内心的压抑。
那年年初,她还是南边一个小城里的一个大家小姐,那一年,她在家里遇见了他,他成了她的教书先生。那时,她是开心的,她喜欢看他为了她而蹙眉,而开怀,即便他的这些情绪无关情爱。
“先生,你瞧瞧我的字好不好看。”她凑到他的身边,她终于决定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她将自己奋斗了许久的作品摆到了他的面前,脸红扑扑的,她的心在狂跳,她的手掌间有些冷汗,她知道,她在紧张。
他接过她手中的纸,略过一眼,却是神色微变,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瞪着她,羞恼得脸都红了,白皙的皮肤上晕着红色,可不是俊吗?他道:“胡闹!小姐年纪尚幼,可也不好开这样的玩笑玩笑!”
闻言,她扯住了他的袖子有些心急地解释着,生怕他怠慢了自己的心意:“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啦!我也不小了!我心悦你,这可是实打实的!”
他一把甩开了她:“小姐是小姐,先生是先生,小姐是主,先生为主所雇,还望小姐自重!”说罢,他便夺门而去,独留她在书房里气得直跺脚。
此后,他便开始躲着她,除了上课,便再不多与她说一句。她也开始追着他,他在的时候,她便缠着他,他不在,她就暗自努力,修习诗书,只盼能配得上他。秦瑟轻笑,她都不知道她那时是哪来的勇气,男尊女卑的思想她可一点都没缺,可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了呢?她想,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她怕是早就要被浸猪笼了吧。
可似乎“烈女怕郎缠”不只是对女人有用的,男人也是一样的,他对她好像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顾祁业,顾盼!”她第一次唤出了他的名字,以往,她只唤他先生的。
而他也是身体一怔,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些心慌的感觉,可他却只想逃,逃得远远的,他有些害怕这种感觉,他甚至不想去弄清楚他心慌的原因。
可他步子还未曾挪开,身后便传来了她有些娇蛮的声音:“顾祁业,你若是再敢走一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荷塘里跳下去。”
他转身,却正见到她跳下去的一瞬,没来由的,他的心一阵的惊慌,像是就怕她就这样没了一样的,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一样,他不顾耳边传来的偶然经过的侍女的尖叫声,他也向着那荷塘纵身一跃,生怕他跳的迟了,她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