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北禹京城。
红墙绿瓦,店肆林立,初升的朝霞温柔地铺洒在一间间鳞次栉比的楼阁飞檐之上,给这繁荣的邺城增添了一抹让人眷恋的暖意。一张张或慈祥,或儒雅,或世故的脸庞,川流不息,摩肩接踵,三三两两的人群或聚于酒楼,或集于茶坊,或立于街旁言笑晏晏,谈笑风生,无一不反映出北禹民众沉浸在泱泱盛世的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街旁的一家酒馆里,鼓掌,叫好声连绵起伏。一条条板凳并列排列,坐在板凳上的民众面容陶醉,神情向往,白青洛和小瓦并排坐着,听着站在桌子上醉意微醺的老汉讲这个已讲了不知多少遍,民众却百听不厌的故事。
三十年前,站事四起,流寇攻破禹国遂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片祥和的遂城顿时变成人间地狱,生活在遂城的禹国民众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生不日死。一直卧病在床而又一向关爱百姓的先帝听闻这个噩耗驾鹤西去,时值储君之位未定,国不可一日无君。
朝中众臣分为三皇子与五皇子两派,分庭抗礼,争执不休。三皇子感念父皇尸骨未寒,列国虎视眈眈,纵横之术意欲瓦解瓜分禹国。且有流寇为非作歹,禹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与五皇子及朝中众臣商议,禹国地大物博,以沂江为界,沂江以南为南禹,沂江以北为北禹,禹国分为北禹与南禹,并自愿治理面积较小,处于沂江下游的北禹。五皇子感激涕零,颔首应下,朝中众臣别无二话。禹国诞生两位皇帝,二帝共同抵御外敌,列国意想不到,纵横之术不攻自破,流寇落荒而逃。自此二帝共同治理禹国,禹国不断扩大,才有如今的繁荣昌盛。
老汉讲完,老泪纵横,向着皇宫的方向深深鞠躬。
现如今,禹国国泰民安,外无忧,内无患,不正是一统禹国的大好时机吗?手中酒杯,白青洛举起一饮而下,兴许是喝得太急,竟有些呛人。白青洛忍住咳嗽,去仙韵坊看看吧!
仙韵坊集茶坊、歌坊、舞坊于一身,收集天下名茶,汇集天下妙音,聚集天下舞女,是饮茶聊天、欣赏歌舞、休闲娱乐的好去处。何况仙韵坊头牌——空灵,更是有北帝赐予的“一舞千金”的名号。
仙韵坊为保证每位观众都有一席之地,故采取预约制,每天只限50人进店观赏,而这50个名额往往一售而空,何况早闻,空灵排了一支新舞,今日将献上此舞。今日的名额早已售罄。
“即使如此,姑娘可还有明日的名额?”白青洛询问守在门口的小姑娘。
“咳咳”忍住的咳嗽发作起来就再也忍不住。
“怎么样?没事吧”一旁的小瓦拍拍白青洛的背。
“没事”白青洛满脸笑意。
小姑娘眼睛一亮,“请问这位公子可是名为‘小瓦’?”
白青洛诧异,小瓦脸一红,被叫做“公子”,这还是第一次,“是,姑娘怎知我名?”
“二位请跟我来”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和守门的壮汉说了什么,壮汉立刻让开道路,小姑娘边走边说,“空灵姑娘留有一间雅间,一个月前就吩咐过,如果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前来询问就带二位前去,并详细描叙了姑娘和公子的相貌”小姑娘仔细看看白青洛,“当时空灵姑娘描叙姑娘容貌时有些概括,我没能记住,望姑娘宽恕”
“哦,这不怪你”是了,一个多月过去,刘海已经长到可以扎住的长度,白青洛摸摸扎住的刘海,轻轻扯下来。
小姑娘领着二人穿过等候多时的众人,众人看着二人踏上木质回旋梯,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楼梯早已铺满红锦,零零散散的红枫叶作为点缀,每隔五阶台阶,两旁的扶梯便摆着盛开的红菊。
隔着硬邦邦的鞋底,白青洛都能感受到来自脚下的柔软,一步步踏上台阶,紅锦凹下,留下小巧的脚印,旋即恢复原状。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白青洛来到二楼的椭圆形回廊,回廊上设有用锦帘与红木桩制出来的雅间,而锦帘则是由鹅卵黄锦布做成的。
“姑娘,想必这雅间是特地用来招待贵客的吧!”白青洛瞥见坐在雅间里的均是身着上好的绫罗绸缎,旁边至少有二三随从。
“嗯,二楼位子较好”小姑娘头也不回地答道。
白青洛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视线或好奇,或怀疑,或审视,仰头挺胸,今日,似乎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
“姑娘,小瓦公子到了”小姑娘撩起锦帘,白青洛和小瓦走进去。
白青洛经过小姑娘眼前,小姑娘微愣,“姑娘刚刚若是这般妆容,我便不会认不出了”,走到另一边,垂挂的金钩悬挂起锦帘。
白青洛微微一笑,塞一粒碎银到小姑娘手中,“烦姑娘告诉空灵姑娘”。
小姑娘喜得眉开眼笑,“空灵姑娘将要献舞,一舞过后,我立刻告诉空灵姑娘”。
“好,多谢姑娘”
穿过挂起的锦帘望去,正对着中央大厅,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桃粉珠子串成的珠帘围着舞台垂直而下,里面又围上一层白粉色的锦纱。
约莫三四个小斯乐呵呵地笑着跑到各自主子的雅间。
“打听到了?”张寒林问道。
“是,据那小丫头说,是空灵姑娘的客人”小斯垂首答道。
“空灵姑娘的客人?可知是哪里人?”整个邺城,谁不知道空灵孤傲清高,独来独往,除了荀景、昭王殿下稍微能和空灵交谈外,从未听说空灵还有熟人。什么客人,竟然能让空灵安排座位,居然能让看台的绝佳席位空置一个多月。
“小的不知”小斯底气不足,还需打探出是哪里人吗?
“没用的东西”张寒林狠踹一脚。
“哎呦”小斯倒在地上,又慌慌张张爬起来,躲在一角。
“哎呦”,“哎呦”其他几个雅间也响起呻吟声,张寒林冷冷一笑,看来其他人也没问出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叮叮咚咚”古筝声起,余音绕梁,似是由外而来。欲要掀帘的张寒林重新坐下,看着那耀眼夺目的舞台。
身穿鹅卵黄长裙的女子自楼顶旋转而下,白粉色锦沙向上升起。舞步轻盈,旋转跳跃,脚踝处系的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山涧泉水般甘甜。葱白素手婉转流连,裙裾翩飞,蒙在眼眸处的淡黄薄纱赋予宝石蓝的眸几分缥缈神秘,欲语还休,柔情似水,腰若拂柳,止若幽兰。
扶梯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手捧红菊,翩舞至舞台旁,将红菊放在舞台边缘。女子时而轻点红菊,时而踢踏红菊,红菊花瓣散落。一阵急促的古筝音响起,少女拾起舞台旁的红菊,抛过头顶,花瓣纷纷扬扬,身处花瓣丛中的少女旋转着。
白青洛看见鹅卵黄长裙上绣着零零碎碎的百灵的羽毛,那旋转中的空灵似乎要变成这羽毛消失不见,一瞬间胸口传来阵阵刺痛,只盼望这旋转早点停下来。
古筝音戛然而止,旋转停止。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张张心满意足的脸庞,鼓掌的手舍不得停下,空灵与少女在掌声中退去,台下的观众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恋恋不舍地离开仙韵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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