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看门小厮从正在忙碌打扫前厅的仆人身边快速穿过,来到左厢房老太君的房门前轻轻将脚上的泥水跺跺,悄悄走了进来。
此时满屋的人们摒神凝气,没有说话,十几双眼睛盯着桌上的麻将。
“怎么样啊?冬儿,每次就你最慢,别以为你年纪最小就让姐姐们让着你。”长者坐首,享受着身后的捶肩,虽然已入暮年但依然精神矍铄,望着对面约么三十多的女子宠溺道。
“哎呀,妈,你这次可真是冤枉我了,都是您的宝贝孙子博文,他在外面打牌学的精明算牌,我手上什么好牌都被他打掉了。”靳雅冬是靳家最小的小女儿,从小就被父母兄长宠爱,虽然早已嫁人为妇为母,但是每年还未过年便早早拉着老公儿子回到自家和兄弟姐们一起陪伴老太君。
“是啊,妈您这次可冤枉了冬儿,您还不知道冬儿,她哪次不是看着您缺什么送什么,在您面前怎么敢造次。”正在为老太君捶背的女子一身素衣也未施粉黛说话温婉,则是靳家三女靳雅秋。
“老太君,这次是老二和她宝贝儿子合着抢咱们的钱呢!你可不能由着她们,我也算是一家老大,我就是您的传话筒。”最后接话的则是靳家大女儿靳雅春,她的年纪略大些,虽然衣服并不是时下最新潮的,但是剪裁合身不落人后,反倒显出干净利落之势。在大户之中也算是清美淡雅,唯有红唇略薄,不禁让人有话多易失的担心。
张博文在靳家孙子辈排行老二,其父负责西南铁路建设常年不在家,名望与经济也是全家最好的,承蒙老太君最爱三女儿,所以干脆他和母亲就住在靳家。从学堂毕业后还在香港读了一年经济归来,目前在靳家的报社里任经理。虽然也听出大姨的讽刺,却也不与居家妇人计较,只是赶紧打出一张。
老太君脸色微微一暗,还未说什么,就听到玲玲当当的首饰碰撞声,随即一声娇嗔从身后传来:“大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叫我们回来就是抢钱呢,哪一次我们回来不是大包小包的?”靳雅夏从里间一边梳头一边往出走,胳膊微微上扬露出腕间的羊脂玉镯。
“好啦好啦,一家人吵什么,大过年的。二姐,我帮你把耳环戴好,怎么过年前新买的吗?我看看我看看…”靳雅冬看到二姐过来,忙随意打了一张,站起迎上前将二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玩弄起二姐新买的首饰。
“老太君,你看,可不是咱们胡了?”靳雅秋没有关注对面的热闹轻轻指着桌面。
“哎呀!清一色!杜鹃,快将我的钱袋拿来,这次还不装满!”老太君眯着眼睛看到自己终于胡牌,顿时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要钱袋。
靳雅春自知无趣,看到门房小厮还在旁边等候,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厮上前道:“夫人,四小姐回来了。”
众人刚刚的热闹瞬间降至冰点,房间只能听到炭盆中竹炭燃烧的声音。
“早干什么了,在外面野了那么多年,现在大家的生活好不容易回归正常,又跑出来。”靳雅夏顿时没有了分享首饰的兴趣,张博文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安慰着母亲突如其来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