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怕什么?”李妈妈皱着眉,满脸不耐地反问。
秦臻容收起柔弱的表象,冷笑道:“我怕又一次发生奴、仆、欺、主。”她紧盯着李妈妈的眼睛,一步一步走近她,一字一字慢慢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被刁奴欺负得紧,一个下贱的仆人,也敢让我洗衣做饭,对我呼来喝去,她们藐视王法,我便一纸诉状告到官府,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李妈妈在她的逼近中,一步步后退,手脚不自觉发抖,秦臻容的面容透着来自地狱的冷酷,在她的逼视下李妈妈感到气闷难耐,嗓子里堵得紧,憋着一口气,好像随时就要大喊出来。
李妈妈的一举一动都在秦臻容眼里,秦臻容突然笑了,闲谈一般讨论着家常的口气:“她们都死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打到一半连喊疼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听得到重重的水火棍打在肉上的沉闷之声,当场毙命!”最后四字重重吐出,夹带着无以名状的凌冽气势。
李妈妈一个脚步不稳差点跌坐在地,盛气凌人的姿态早已不见,脸色比天光更加惨白。
玉环笑道:“小姐说的太苍白了,去去,抗头猪来打给李妈妈看,鲜明生动。”
李妈妈惨白着脸,发出一声怪叫:“不需要。”原来,原来那些精挑细选的仆妇都已经……
玉环突然想到什么,警惕地看着李妈妈,向秦臻容凑过去:“小姐,李妈妈拿不出书信一定有鬼,夫人主持中馈多年,事事亲为,处事一向有条有理,夫人怎么会忘记给小姐书信呢,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该不会李妈妈是犯了什么事被夫人赶走,怀着报复之心来这里想要做手脚企图报复秦府,依奴婢看,还是报官以策万全吧。”虽然动作看似警惕,声音却并不刻意压低,恰好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
李妈妈听到此话再也站不稳,一个踉跄跌坐地上,无从辩解,若实话实说压根没有书信,传出去,夫人声誉受损,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这事只能自己扛着,可说不出合理理由,秦臻容真的敢将她们扭送官府?她是不信的。跟着她来的仆妇丫鬟们看着失了魂似的李妈妈,又想起秦臻容说的先前死在官府的婆子们一个个都害怕起来,跪下来哭着道:“李妈妈,我们不能去官府啊,我们会不会被打死?”
李妈妈到底是见过风浪的,这一哀嚎反而让她找回了气势,她站起来就甩了那个开口的仆妇一巴掌:“哭什么,我们光明正大,怕什么。”
玉容端着新泡开的茶路过,不咸不淡道:“当初周姑子也是死活不认的,一棍下去,可不什么都招了,衙役要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
玉环越发狐疑:“小姐,越看李妈妈越可疑,接小姐上京这么大的事情,夫人怎么可能不修书一封与小姐,实在太可疑了,肯定是李妈妈说假话!不用报官了,免得官差跑,直接捆了扭送衙门!”
几个老宅里的丫头还不敢动,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听谁的,玉容起身将小几上的茶果收拾好,送往厨房,路过她们的时候,平缓说道:“哦,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的卖身契都在小姐手上。”声音不高不低,却令院中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那还等什么,几个丫头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站到了叉着腰气势如虹的玉环后面,只等一声令下表达忠心。
见到这个情状,李妈妈高高在上的姿态终于崩塌,恐惧浮现在她的脸上,她从众人的反应来看,秦臻容是真的敢将她送官查办。不管清不清白,只要进了衙门,不脱层皮是出不来的,慌乱中,李妈妈哪里还敢端着架子,赶紧好言解释:“哎呀,是老奴糊涂,弄丢了书信。夫人派我来请小姐上京,不是无缘无故,是因为小姐年纪也大了,夫人要帮小姐做媒!”
“呸,不可能,外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夫人怎么对小姐的吗?撒谎也要合理啊,夫人恨不得小姐终身不嫁,怎么可能为小姐说亲呢,捆起来报官!”玉环扯着嗓子指使着人,半个字都不信。
几个丫头立马动手上来拉人,扭手的扭手,扯头发的扯头发,院中顿时尖叫声脚步声混成一片。
“小姐年纪大了,再不说亲影响家声……”李妈妈一边挣扎一边高声道。
玉环明显不信,用更高的声音道:“乱说,夫人和老爷把小姐说得纨绔恶毒,早就不把小姐婚事放在心里了,秦家出此纨绔女,还在乎家声吗?”
李妈妈已经被牢牢捆紧,情急之下不作他想赶紧解释:“三小姐要和平远候府结亲,老夫人注重长幼有序,二小姐一日未嫁人,三小姐一日不能进候府大门。”
语毕,全场寂静,李妈妈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然而已经迟了,秦臻容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朝天翻了个白眼,愤恨道:“我呸,要我去成全她的幸福,下辈子吧,我还就终身不嫁了,拖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