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五月,阳光正好。
坐落于曲河西城的秦家老宅静谧美好,一缕春风自墙角悄悄溜进来,惹得香樟树随着它轻轻摇摆。叶片窸窣作响,树下光斑也来凑着热闹,尽情扭着身子,在秦臻容眼皮子上一阵跳动。
秦臻容只觉眼前光影乱舞,甚是刺眼,慢慢便从酣睡中醒转,才无意识打个哈欠,身边的冬梅猛地睁眼,挺直腰板,眼中只迷惑了短短一瞬,立刻恢复清明,俯身问道:“小姐准备醒了?”
秦臻容发了一会呆,才哈欠连天道:“不睡了。”一边从藤椅上起身,摇摇头,晃晃手,做起了伸展运动。
冬梅得令,朝着西面大院喊道:“小姐起身。”声音不大,却穿墙越壁,回响在整个秦家老宅。不一会儿,原本宁静的老宅,一下喧闹起来。
玉容领着三个丫头,送上新泡开的红茶、洗净的枇杷果,摆开各色点食。玉环带着几个丫头,梳理着秦臻容散落的乌发,抚平衣裙上的褶皱,替秦臻容净手,净脸,整理仪容,一切有条不紊。
刚刚梳洗完毕,内院管事秦妈妈带着两个小丫头笑嘻嘻地过来,几步开外就福身请安,恭敬问道:“小姐,已经申初了,今日打算什么时候用膳?”
秦臻容喝了口新泡开的大红袍,方慢慢道:“不忙,酉初再吃,饭菜就照着今早的单子做,不用改了。”
秦妈妈得令,连连应是,躬身告退,边走边和旁边两个新买进来的丫头道:“小姐对咱们下人就是体贴,以后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事,整个曲河县哪里找得到小姐这样好的主子,咱们不仅能睡午觉,一天也就只用干四个时辰的活,逢年过节还有额外补贴……”
等秦妈妈走远了,玉环才笑道:“小姐,秦妈妈又在讨好您呢。”
秦臻容吃着玉容递过来剥好皮的枇杷,含糊道:“知道了,下次挑个由头,夸夸她,提高一下群众工作热情。”
玉环笑眯眯地掰着指头数了数:“不只秦妈妈,还有姜婆子、张大宝家的……”手指刚弯到中指,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奔走过来,左脸高肿,赫然一个掌印,哆哆嗦嗦道:“小,小姐不好了,夫人身边的,的,李妈妈来了。”说完急得涕泪横流,抖得不能自己。
小丫头口中的夫人便是秦臻容的嫡母,一个外表慈祥内心无比恶毒的女人,也不怪小丫头吓得面无血色,恶婆娘把秦臻容一个人丢在乡下就是要叫她吃苦受累,痛不欲生,谁想她竟然在这里作威作福,活得有声有色。
此刻恶婆娘身边的二把手李妈妈来了,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遮掩的事实真相就要揭开,大白于恶婆娘面前。
秦臻容一点不怵,反而有点期待,恶婆娘要是知道她这三年过得如此滋润,还不得气歪了嘴,捶碎了胸,想起就想笑出来。
她是懒得理会现在她待得这具壳子和恶婆娘的恩怨,单凭她最初穿越过来那一个月,看着残疾的右手和惨不忍睹的右脸,还被逼着洗衣做饭伺候一堆婆子,她和这个恶毒的嫡母梁子就算是结下了。现在恶婆娘的手下奉命而来,可不得好好戏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