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兵器,食肉类棠白又感到饿昏了头。
他赤裸上身,搬开一些石头,准备将圆滚滚的龙尾削掉鳞片切了一截架在火上。
他刚抽出剑,便低呼一声。
应笑看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黑剑竟然变了,那是一种几近透明的白,剑刃的地方如同洞中最通透的水晶,又薄又韧。
“怎么会这样!”应笑惊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样还能用来做美味的铁板烧吗?”绕着剑反反复复地看。
棠白:“······”
剑身发生了质变,好在依然很锋利,两人取了龙尾巴,应笑把它给香喷喷地烤熟,棠白不顾烫地张大嘴“啊呜”撕下一大块肉,扭头叼给应笑。
应笑瞪着他葡萄似的黑眼珠,彤红的火光照着他两眼弯弯,脸颊带着暖暖的红。
她屈指一弹将肉送进棠白口中,自己别过头郁闷地啃茯苓:“搞什么,还以为你这剑有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原来只是做了个剑身超级美化。”
棠白腮帮鼓鼓的,将油滋滋的烤龙肉几口吃掉,“好像比之前锋利些了,烧肉也比之前熟得快。”
郁闷道:“可是我的弓箭都废了。”
啃肉含混道:“回头咱们再做一把,找师父开开光,一样好用。”
依然郁闷道:“不是大师兄做的······”
吃饱喝足后,棠白敲掉满口龙装到布袋中,蛟龙无角带这些回去交差足够。
做完这些,他才回到篝火旁。
应笑刚运行过一个小周天,起色看起来好了些,等她睁开眼,棠白才放心盘膝打坐。
棠白受伤其实比她重,但是身上的伤口处理地非常随便,放松下来后更觉得痛苦难当,他忍着酸痛抓紧存思、吐纳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二人疲惫不堪,精神迷迷糊糊。
不远处,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靠近。
两人同时警觉地睁开眼。
那人在距两人五米远的地方驻足。
借着暗淡的火光,两人看清了他的脸。他眉眼亲善,长髯至胸,头发雪白,曲背瘦骨,苍老佝偻,背微驼。
这个人,他们很熟。
“咦?是你,你还活着!”棠白讶然。
见是熟人,他便放下警戒,抽剑的手放松下来。
郝老村长露出和蔼的笑容,他打量着两人,十分紧张担忧的样子:“你们怎么受了伤?严重吗?”
不等应笑说话,棠白已经快速开口道:“村长你知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快回去看看吧。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话未说完,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
“无妨。”老村长平静地开口,“你们伤的很严重,我这里有好药,你们拿去,先擦上。”
他从怀里摸出只精巧的药瓶,笑眯眯地递过来。
但是两人一动不动,谁都没有接。
应笑忽然笑了,她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山寒露重,村长,您冷不冷?过来坐。”
郝村长温声道:“好。”
应笑面带笑意,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村长你一个人?走的时候没带上小孙女吗?”
郝老村长向他们走过去,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中晦暗不明。
“原来是你!”棠白忽然道,已有所顿悟。
他的脚步顿了顿,瞧着他们,半响将药瓶放回怀里,平静地笑了。
棠白和应笑一跃而起。
“不错,是我。”他花白的眉毛挑起,语气中有些微微的惊讶,皱纹折出藏不住的洋洋得意,“杀人的是我,留下龙鳞的是我,把你们诱骗到此的,也是我。在村中隐忍几十年,终于让我等到了此时。”
应笑盯着他,持弓上箭拉弦,箭尖坚定地对准他的心口。
棠白冷声:“你到底是个什么鬼?”
老村长微微捋了下胡须,面不改色,“我嘛,你不是一直认识?好吧,老身大靖永东郝吉利。”
应笑呛然:“那是你的血肉至亲!”
“儿子不是亲儿子,孙子也不是亲孙子。”郝吉利淡漠道,“他们算得什么,我牺牲了三十年岁月,多次独闯龙潭,几次差点命丧于此,方等到今日。”
应笑恨极他的残忍卑劣:“所以你黔驴技穷,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妈的你真不是个人,活到一把年纪如此这般狠毒,衣冠禽兽。”
棠白不高兴了,眉毛高高地地起:“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说让猪狗情何以堪?”
应笑忏悔:“对对,是我错了,他连禽兽都不如!”
像没听到他们的嘲讽,郝吉利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时候我实在没了法子,此物一但化龙便成神物,天下无人能敌。后来我发现,每年八月十五,你师父都会入关,当时我想到,天下若还有谁能一试,唯有天奉老人。连天也在帮我,你那大师兄终于远远下了山,你们那大师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有事来的必然是你们两个小的,更好运的是你们两个小儿都来了,只要你们死于此地,天奉必为你们报仇,只要在他出手的时候捡现成,我便渔翁获利。”他笑得越来越得意,事情顺利地如同真有神助。
“没想到你们年纪不大,如此年少有为,平时我们倒是都看走了眼,不过如此一来倒省了老夫不少功夫,甚好,甚好。”他得意地笑着,慢慢抽刀。
应笑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她在山中奔波又经过一场恶战,加上之前的奇异经历,纵使体格过人,应笑已然体力不支。
棠白心中大急,怒道:“你可知道,我师妹独闯此处,是为了给你报仇!”
“是么,如此多谢了。”郝吉利从容地取出长刀,眼中却跳动着疯狂阴骘,“为了报答你们,过会儿就让你们死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