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烎扶了扶手,直接走了进去。
铜雀台,是一个宫名,地处偏僻,四周都市花园,假山。
寝殿中,弥漫着浓浓的药香,有风漂浮过,掀起殿内层纱叠叠,正中央的红地毯上放着一个铁红色香炉,里面导致各色各样的花香气味,也只能遮掩药香的一二。
一位面色憔悴的妇人半躺在软榻上,半身下带着一个貂裘雪白棉被,右手边上摆放着棋盘,正在低头驻目散乱的棋子,不成格调的棋局。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那妇人一人,眼望棋局。寂静中只能听见风的拂过,窗子偶尔的震动。
“你来了,本宫的这一局棋你可得好好的,参谋参谋!”忽然间,妇人的话想起,大殿内有了暖意。
凤烎踏着小步迈进,也看见了眼前闻丝不动的大王妃举手投足间已冷意盎然!又仿若已有对策。
“大王妃,似乎对这一局棋不是很满意,局不成局,兵不成兵,这才是破绽之处,黑子以落,白子捏在手中央岂不孤独寂寞。”
大王妃抬眼一望,手中的白子当的落下,但不是落在棋盘上,而是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看后,莞尔一笑,宽大的衣袍拂过,棋盘上的棋子全部咣当坠地,发出一声又一声刺耳的鸣叫。
“太子殿下,胜卷在握,怎么会来这本宫这囚禁之所!”大王妃有丝不乐意,将双臂交拢放在身上,金丝绣成的青色荷花白锦衣袖从软榻上垂落地面。
凤烎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挂着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温润着嗓子道:“大王妃,怎么可能会被囚禁,那我可真有罪了。在我的管辖范围内,皇妹出了事,我应尽其责,还请大王妃放心,皇妹平安无事。”
大王妃捂住口咳嗽着,凤烎向远处一看,窗户开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冷风刮着,手臂一挥,一股寒气袭去,窗户猛地被关上,寝殿内也暖了起来,凤烎才道:“外面下着雨,大王妃应当好好珍重身体!后宫还等着你主持,早前,父王下了旨意,命二弟,三弟,主理朝政,我今天是来请大王妃搬回皇极殿,父王一个人安心休养,也怪孤寂的,多一个人陪着说说话,对他身子也好。不知道大王妃还愿不愿给我一个薄命,后宫的事我当真是不懂,还得拜托拜托大王妃。”
大王妃手臂放下,一脸肃清,抬头看着这个太子冠冕朝服着身的凤烎,七尺男儿,能进能退,识大体,顾全局,手下留情!又能残忍狠毒,的确有天子风范,他今日能够踏进铜雀台,就足够证明他坚毅之心,有衰有败,有得就有失。铜雀台,说白了就是冷宫,比冷宫更冷的地方,她从枝头衰落,自从踏进这里,后宫的姐妹没有一个人前来看望,这里曾经被喻为不祥之地,谁来到这里,不出三五日就必然终身住在冷宫,永无翻身的机会。
圣祖爷时,皇贵妃父亲右相因牵扯文字狱一案,全家老小及其宗亲,射案人员全部入狱,当天处死多达百人,临时处死数十人,其余全部贬为庶人,终身不得恢复。
皇贵妃被贬冷宫,废除封号,移迁铜雀台。后来跟她要好的陈夫人,兰贵嫔,特来探望,一个不出三日,一个不出十天,皆因得罪皇后,谋逆皇嗣,被贬冷宫,之后皇贵妃自尽!这铜雀台多年未修葺,也从无人敢踏足。
几月前,太子登位,大王妃被迁铜雀台,有多少人避开关系,等着看下场。又有多少人被地里筹划,登上大妃之位。寥寥数几的人,能看清这背地里的局势,等着大妃重回皇极殿,掌权后宫。
凤烎,一朝的太子,未来的储君,确实不应该来,不管铜雀台的不祥是真是假,他都应该避讳着,有多少人看着,等着,他却堂而皇之的从皇极殿直奔铜雀台。可能现在,有些后宫中的人,朝廷的官臣,都得到音讯。
收回思绪,大王妃再一次目光打量着他,男子皓月如风,自尊多么重要。他却多次能够做到低声下气,带着乞求,她笑了,暖暖的笑了,轻轻的一扭身,下了软榻,向着他走,“太子既然开口,这里确实住着冷,何况本宫住惯了金屋,多待几天下去,本宫也受不了,皇极殿,本宫却是想的要紧,就听你的,搬回去。”
凤烎弯腰一行礼,含着尊敬的语气道:“大王妃起驾,回皇极殿!”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公公,侍女,多达数十人,一拥而至,进了寝殿,应该是大王妃的贴身女官,走进她身侧,替她披了一件雪狐制成的斗篷,又上前,替她系好,回道:“大王妃,外面下着雨,辇轿已经备好。”
大王妃说了个好字,就在那女官的搀扶下出了铜雀台,凤烎当然跟在她身后,跟她一同走出。
亲眼看着她上了辇轿,凤烎才温顺的开口:“大王妃,日后的后宫,还盼着您能整理一二,别成天到五的乱叫。”
大王妃见着他站立的方向,也想他不会去皇极殿,也就微笑的应道:“太子金口,本宫自会做,到时候还得借助太子的威望。”
底下站着的宫人,看着这两位主子,打哑谜,这后宫不斗了,他们这些人也能安静了。
什么东西乱叫,当然是狗!太子殿下把后宫的嫔妃比作狗时不时乱叫,这有趣的一面他们可是第一次见。
大王妃动了动手指,轿辇上坐着的另另一位女官高喊:“大王妃起驾!”
天空中下着细雨,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