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告诉,而是……不舍。”
罗毓听到不舍两个字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陈厉行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他是个无情无欲的,可即便再淡漠,对于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罗毓,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些人都是你生命中的业障,必须被抹杀掉,你身体的戾气才会慢慢消失。但是你可以见证他们的死亡,却不能亲自动手,更何况本来就与你无冤无仇的那些刺客。因果到头终有报,可只要你动手就将是无尽循环。所以你动不了的,就由我来帮你,我是跳出三界的旁观者,不碍事。”
“什么跳出三界的旁观者。”罗毓抬头望向陈厉行,虽然她止住了哭泣,却依旧泪眼朦胧。
“别问这么多,有些事我不可言明,不过以后你会慢慢接近真相。”陈厉行宽厚的手掌摸了摸罗毓的脑袋,他一直如同兄长般给罗毓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好,你既然不能说,我便再也不问。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所以以后你让我做的事我也不会追问。”
“这才乖。”陈厉行又在罗毓脑袋上揉了两下。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前世可是活了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罗毓扒开陈厉行的手,想了想问道:“我本名叫罗毓,你呢?别告诉我你一直叫陈厉行。”
“千渡,我的名字。”
“千渡,我们还能见面吗?我是说作为人类我们的阳寿很短,如果以后我能去其他世界,还会见到你吗?”其实就算千渡不回答,罗毓依然深信他们的缘分不会止于此世。没有任何依据,完全是女人的直觉。
“当然会见面,有你的世界就会有我。”千渡肯定的点了点头。
“听你的意思,我真的还会去其他世界!”
不容易啊,姑娘,脑袋终于跟上了节奏一回。
“嗯,要消除你身上的戾气,可不是这一世就能完成的。你得去不同的世界寻找碎玉片,然后净化它。等你将碎玉片全部集齐并完全净化的时候,你身上的戾气就会全部消失。”
“原来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罗毓的心情轻快起来,道:“等我的戾气全部消散,说不定我也能和你一样跳出三界。”
罗毓可没有忘记当初她的灵魂因为戾气重渡冥河失败,而渡冥河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她大概永远都无法到达彼岸。如果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更不能转世为人的时候,她岂不是就跳出了三界吗?罗毓母性大发的凝视着千渡,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千渡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他不愿打破当下美好的气氛。
接下来的几个月,千渡和罗毓二人依旧重复着你挖坑我杀人的节奏,又抹杀掉令罗毓恨得牙痒痒的两个家族。罗毓猜测大概这两家得罪她没有许阁老那一家厉害,所以她的仇恨虽然浓郁,但始终没有超过那一次。
碎玉片经过这几个月,透亮了许多,已经由当初的墨黑变成灰白色。直到整整一年过去,碎玉片看上去像只覆盖了一层薄灰,仿佛拂掉这层浮灰就能得到一块洁白透亮的碎玉。
“你真的打算让我离开吗?”罗毓看着桌上一沓厚厚的银票,没想到当初定下的一年之约,这么快就结束。“既然你根本不是陈厉行,那就跟我一起走啊。”
千渡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别的任务,而你也有你的使命,碎玉还未完全被净化,你的业障已经全部消除,接下来如何净化它得靠你自己摸索。”
“可……”罗毓很舍不得千渡,也舍不得千渡给她的安全感。
千渡完全明白罗毓的顾虑,笑意温和,说道:“全国都有我的商号,就连海外也有我的生意。我只是不能待在你身边,没什么不安全的。”
“那好吧,我一定尽快净化好碎玉然后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得陪我旅行,一言为定。”
罗毓伸出小指,绝不给千渡耍赖的机会,千渡无奈地勾上她的小指,“一言为定。”
“毓儿,给我一缕你的头发可好。”
“啧啧啧,肉麻。发丝寄相思啊。”罗毓嘴上虽然打趣着,可却毫不犹豫的拿着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一缕头发递给千渡。
千渡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收入囊中揣进怀里,将罗毓送出府,目送着她离开。等到再也看不见伊人背影的时候,千渡眼中的温情淡去。
是时候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