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夏雪棠感觉放心了许多,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那人刚刚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是董歌救了我,所以,所以请王爷不要降罪于他!”
皇甫辰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似是在思考她的话的真实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迎着他不信任的目光夏雪棠的眼中忽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泪光点点,惹人怜爱!
没人看得出皇甫辰是怎么做到的,瞬间就移到了那个欲伤害夏雪棠的士兵面前,冰冷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他,幽深的黑眸愈加诡异难测!
“你,碰了她?”平常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发怒的征兆。
那人招架不住他的气势,只得战战兢兢答道:“回,回将军的话,是,是。”
“好,很好!”不变的语气,他不怒反笑,后退几步,步伐有条不紊,但,下一秒,“将本王的幽狐冰弓取来!”
“是。”早有人答应了,跑着去取了来恭敬地递给他。
那个士兵一听到‘幽狐冰弓’四个字,自是知道它的来历,口上不住的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知道错了,求将军放小人一马!”
眼见着皇甫辰取了弓箭来,那是一把金色泛光的弓,早有人递上了细长的梅针箭,他正要搭弓,一旁的楚罹、赵毅也上前低声劝道:“王爷,他是柳大人的侄子,您看?”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甫辰的手滞了片刻,但随即命令道:“让开!”不就是个不中用的侄子,相比起柳随风央求自己办的事情,自己只是小小地惩罚一下他的侄子他应该没什么话好说。
“王爷!”“王爷!”
但这话的速度及不上梅针箭的速度,“咻”的一声,那枝箭就直直地插入那人的手腕,汩汩的鲜血浴涌而出,痛得那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呼痛。
“敢碰她,你是嫌命太长了吗?”皇甫辰冷冷地将那把弓丢给身边的人,踏步来至地上哭爹喊娘的某人面前,居高临下,俊美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浓霜,“拉下去,杖责一百!”
“夏雪棠是本王的婢女,日后如果谁自认自己的命够硬就不怕死的去碰她!”
“夏雪棠,你没事吧?”董歌的手脚刚得了松绑就跑过她这边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倒是你,刚刚我差点连累了你,你没事吧?”夏雪棠看着董歌嘴角上深深的淤青,以及手腕处多处的抓伤,愧疚盈满了心头。
“我一个八尺男儿,这点小伤算什么!”董歌爽朗地笑了笑,对自己身上的伤痕明显不在意。“倒是你,”他言词有些闪烁,“没想到你原来竟是女儿身。”
“是啊。”她感到有些抱歉,遂歉疚道:“当初我费心瞒你也是情非得已,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不会,想来当初也是我不曾看出你的身份,致使你进了军营。如此说来,还是我犯下的罪过呢!”他朗声笑了笑,明眸中浮现几抹歉意。
“还说呢!那时我死命拒绝,你却偏要强拉我来了这里,你如今不提我还忘了这笔旧账呢!”她佯怒着象征性地推了他一把,不曾料想他竟是吃痛了一声,额上涌出几滴冷汗。
“董歌你没事吧?”夏雪棠此时有些发慌了,水眸轻颤,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
“好了好了,不过是些须一点小伤,哪那么容易就躺下了。”董歌紧着咬了咬牙,随后温言安慰她道。
“去!哪有人动不动就说这种话的?”她被他的话逗笑了,但回思起他的话来又不免教训道。
远处的几个人影中,一道紫色身影尤为醒目。他远远地见着女子脸上欣喜自然的笑容以及身边所站的男子,心绪蓦地沉重起来。
一种矛盾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之间游走。幽幽墨眸中,时而闪过一簇蓝色的火苗,时明时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总归是与众不同的。四目相对的时候,格外安静。
可当她手指那样有意或无意地碰触他衣衫的时候,他却没由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之感。曾经也有女子为他换过衣衫,甚至是更为亲密的举动,他没有任何的不适,似乎就该是自然而然,没有特别的心动,也没有特别的反感。
可只有她一旦离他近了,他身体里便升腾出这样奇异的焦躁感,带些眩晕,带些陌生,让他本能地退避三舍。
他目光低下三分,看向她:“…”
她与他站得极近的时候,细碎的耳边,清透的眼眸,长而翘的睫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鼻息间还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白皙的指尖微微泛紧,一种不能言语的愤怒自体内而出,冲破层层阻碍,毫无保留地现于人前。未等他想清楚这番愤怒是由何而来,他的脚步早已不听使唤迈了出去。
“王……”赵毅正要出言阻止却被楚罹出手制止了,“王爷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我来掌控!”楚罹的声音一如他本人那般没有感情,冷漠眸光轻触前方略显浮乱的身影倏然惊诧,却又转瞬即逝,止于腹中。
正浅笑间的夏雪棠,忽觉周围空气有些冷凝,她疑惑地回了头,却见到他阴沉难看的脸色,嘴角间的笑不知为何有些僵硬。
“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冷寒如冰的声音,阴森地响起,令她不自觉地周身打了个冷颤。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生什么气,还是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她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平静的眸底看似无风无浪,但夏雪棠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寻常。那隐于暗处的悲伤,让她为之一怔,他,是为了什么才显出那样焦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