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京兆,北院门谢家大宅。
初春,当第一缕霞光射入窗棂的时候。谢家大小姐谢自随就已经梳洗完毕,独自在书房中展纸研墨。她打开一卷《华南经》,拈着一支狼毫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点点行行的抄写。
“有鸟蔫,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字迹是端正的小楷,但落笔有力,笔画棱角分明,怎么看都不像出自闺阁之手。她写到此处,突然停笔叹息。
“我本是昆仑青鸟女妖,因命犯七杀法力被封。出生不久就被亲生父母送走,在这个沉闷的老城长大,整整6年了,我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我什么时候才能象先祖那样,过上万里云天任我行的生活?今日是我生辰,是否是我的出头之日呢?”
她将目光从书卷转向天空,心思飞出书房,冲出宅院,翻越古城墙,徘徊在天边崇山峻岭之间,她晶亮的眸子,突然闪现出女儿家的温情,仿佛在群山之巅,看见她命中注定中的恋人。
六年前,谢自随在咸阳古渡遇到了命定的恋人,虽然当时彼此还很懵懂,仍按照宿命的安排,相约在春暖花开之季重聚,而今日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
突然一阵妖风吹来,吹走了她没写完的字,一个美艳至极的少女就出现在谢自随的身后,一边拽着谢自随的衣襟一边尖声娇喝:“姐姐你要替我做主,狐狸管家竟然要抓我的鱼下酒!姐姐你快去找那个馋狐狸!他要吃人家的鱼鱼!”
敢在打搅谢自随晨读的人,必是谢二小姐谢自芳无疑了。
谢家二位小姐一起长大,调皮捣蛋从来不曾落单。谢老爷是北院门出名的护犊子老爸。这些年来,只要听说谢家要放小姐出门,街坊邻居就赶紧收拾放在公共地方的东西,大原来到骡马牛车小到鸟笼盆栽,要是被谢家这两位活宝碰上了,一准遭殃。
谢家姐妹向来只准她们动别人的东西,从来没遇到别人动她们东西的道理。谢自随听说妹妹的养了半年的鲤鱼要被管家拿来炖了,顿时拍案而起目露凶光。
“神马?小小的家奴居然敢动我们的鱼!走!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她立马跟着妹妹冲出书房。
二小姐谢自芳养了条鲤鱼,爱若珍宝,每隔十天半月就将鱼儿放到西街莲花池去透气。而此时她的宝贝鱼已经从金鱼缸抓到了后厨,厨房门口,正是管家大叔在拉胡琴,那焦躁的胡琴声,让二位大小姐火上浇油。
二小姐拳头握的格格作响,忍不住说:“姐,我好想拿流星锤砸他脑袋啊!”
谢自随要不是多年来饱读经书学会了忠孝节悌,她早用菜刀把管家剁了,和老妹一起过过嘴瘾她敢,动手可是要过脑子的。她连忙按住妹妹说:“淡定!淡定!有老姐在,没人敢动你的鱼。你先给我出去,厨房打坏了,你掏银子修啊?”
二小姐掏出左轮手枪说:“这个怎么样?呯——,一枪爆头,墙上最多多个洞洞……”
“是谁要爆我的头啊?”管家大叔停下胡琴,摘下墨镜,露出一对油黄油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