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来,托能不若托贤吗?”尹九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烛火明灿不若其神,此人洞察力惊人,又心智清醒,有股犀利的锐气,还难得地堪放堪收,却偏偏孤注一掷,到底该说这人太理性还是该说他太感性呢?
“贤能贤能贤者在前,更何况,殿下既贤且能,何来此问?殿下要小心那千夜醉,他其实——”
话未说完,屋中突然弥漫起杀气,浓郁得可怕,尹九皱了皱眉头,打断他道:“好像是杀你的人来了。”
孟良楷面色一变,突然起身拉起尹九就向后跑,而后一推,同时指间一动,急快地说道:“千相印在我兄长身上,殿下拿了它去见千夜醉,他会放你出阁,但记得要甩掉他们的跟踪,之后殿下会明白的。”
尹九被他这一推,直接就跌进了另一个厢房中,耳畔传过来孟良楷的豪气大笑,心叹可惜了一个锐意如斯的大好青年,然而不等她继续感叹下去,扑鼻而来的便是浓烈血腥之气,眸色一紧,转身,瞳孔骤缩——
窗外透进的月色下,满屋的血迹凌乱,那几具尸体,扭曲,破碎,有的完整有的不完整,惨白的光线下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惊悚样子,桌旁,地上,窗边,床上,满目血色残忍,涣散清幽的光线更为这片屠戮之地染上了浓浓恐怖,一片死寂中独滴答声不停,也不知是翻倒的酒杯中酒未流尽,还是汇成一条小溪的血迹滴落到了阶下。
尹九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反感,目光由那些尸体上一一掠过,哪一个才是那个孟良楷的兄长?
脚下迈过一具又一具的尸身,尹九眸光中也渐渐染上一丝血意,好残忍的手法,活了两世,混过黑暗组织,当过几年赏金猎人,执行过最危险的任务,出入过世界上最险恶恐怖的地方,她却从来都没见过比这更血腥的景象。
目光扫到倒在桌旁的一人,尹九停下了脚步,其它几人皆是一脸惊惧,独这人面上只有愤恨。
走到这人身旁,用脚尖将他翻了过来,又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尹九眯了眯眸,这人身上有些奇怪,有一些很可怖却不致命的伤口,他死前好像,受过刑?
蹲下身来,尹九开始在他身上翻找孟良楷口中的千相印,听起来像是好东西。
指尖有意地避开那些伤口,尹九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做下的这一屋子血腥,可一碰上那人腰间的锦囊,尹九眼前还是飞快地掠过了一组画面:夜浓,深阁,密室,一张纸笺,落款“东陵子隐”。指尖顺着那人的衣襟,眼前画面继续,深深府邸,一路隐蔽,出了府门,扭头,匾上书“夜王府”。
看到此处,尹九挑眉,昨夜夜王府进的贼人,就是他?撇嘴,和她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深夜在一屋子死人身上乱翻,呵呵,公子真是好独特的嗜好。”
一声浅笑,一句戏谑,女子妙音如铃,在这一方恐怖中显得格外突兀,璃河。
尹九站了起来,望向大开的门旁,璃河,闻竹,来得倒是齐。窗外月色刚刚好漫上那张美绝的容颜,在这一方血色里,诡异地透着清艳,犹如开在漫天白雪中的红梅,那一双眸子,褪了浮华,深不见底,“带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