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去告知各宫,今日请安免了。”白少瑾轻声开口,疲倦的想要睡去,可看到那床榻,胃中又翻滚不已,一阵呕吐之意涌上。
“落云,叫人把被褥都扔了,换一套新的。”白少瑾皱着眉,却闭紧双眼,像是不想看到什么污秽之物,吐出的话语与其是命令,倒像是无力的嘶吼。
落云低头应承着,宫娥们动作麻利的将被褥换成了新的,上头依旧绣着龙凤呈祥,却是换了个颜色,不再是新婚的大红,而变成了贵气的金黄。
白少瑾倒在榻上,摆摆手让宫娥垂下帷幔,又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殿门紧合,细听殿内也再无其他气息,白少瑾才整个人放心的蜷缩在一块,双臂环抱着小腿,额头抵着膝盖,无声的哭了起来。
午后,紫宸殿传出一道口谕:皇后主持过继宴办的甚好,赐玉器十件,珍珠十箱,锦缎百匹,以示嘉奖。
这一道口谕传遍后宫,众人皆是惊异不已。任谁都知道这过继宴是由太后操办,如今却重赏皇后,这是皇后深得圣宠,还是皇上要拿皇后杀太后的威风。
口谕传出,顾延去思元殿给太后请安一事也随之扩散,这便是去安抚太后,证明无杀太后威风的意思。可这却让后宫众人皆是无言,皇后圣宠浓倦,又有了协力后宫之权,太后对皇后的态度也甚不明朗,这后宫还有谁能与皇后争辉。
灵淑妃对此不明所以,想昨夜椒房殿内必有事发生,可贸然派人去请顾延也不妥,只能让素玉多加留意椒房殿与紫宸殿的动静。
沐良妃本就因被灵淑妃压下一头烦心不已,如今皇后恩宠过盛,她更是争无可争,当下砸了琉璃盏,摔了青瓷杯,又将一同闲聊的夏贵人谢常在骂了个遍。
杜昭仪坐在自己的清阮殿内,抱着三公主开心的不得了。皇后得宠,她的儿子怎么也能跟着分点宠爱来,现在只有她儿子这一个皇子,再过几年等搴儿大了,这太子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而与三殿之人的态度不同,紫宸殿与椒房殿却统一的沉默了。
顾延当日既默许了白少瑾为了不侍寝而用的蹩脚的理由,就是有了不强迫的意思。而昨日因醉酒违背此意,他对白少瑾只能抱有歉意。
他能补偿白少瑾的也并无多少,白少瑾需要的也没有多少。
所以,就出现了椒房殿的那些赏赐。
白少瑾看着堆满了正殿的赏赐,只淡然的说了句“收起来吧。”
然后打发走了公公,又倒在了床上,落云在旁问了几句话,白少瑾嗯嗯啊啊的随便应付了几声,落云就不再问,全自己做主了。
晚膳时分,顾延沉着脸色来到了椒房殿,不见白少瑾出门相迎便问了宫娥几句,却变得脸色更差,也没理会行礼的顾搴,直接走进主殿,一路直奔白少瑾寝殿,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仍躺在榻上的白少瑾。
“你一日未用膳,身体会受不住,起来,朕与你一同用晚膳。”
白少瑾抬了抬眼皮,声音疲倦的似若虚无“臣妾,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顾延说道,伸手想将白少瑾从床上拉起来,却见白少瑾下意识的闪躲而停在半空。许久,讪讪收回,道“起来,用膳。”
白少瑾撑起身,无力的看着顾延,道“陛下非要如此,就不怕臣妾当着您的面呕吐?”
顾延神色微变,眉心微皱,眼底有一丝怒意“你是皇后,朕的皇后。”
“臣妾是皇后,是鼎召的皇后。”白少瑾认真的重复一遍。
“鼎召是朕的。”顾延回道。
“鼎召是鼎召百姓的。”白少瑾神情依旧认真。
“鼎召的百姓都要跪在朕的脚下。”
白少瑾看着顾延,没开口。直到顾延以为白少瑾要放弃与他争执的时候,才淡淡开口“那,臣妾也要跪在陛下的脚下。”
这是一句陈述句,然后,白少瑾照做了,她下了床,只穿着中衣,跪在了顾延的脚边。
顾延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白少瑾竟如此,定睛看了一会白少瑾,才放柔了声音道“用膳吧。”
白少瑾的额头紧贴着地面,因鼻头高度而微微抬起的双睫微微抖动,好一会,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