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颜?”蓝啸夜默了默,“你当初给他留下过什么东西吗?”
她点点头,“过去,你在无泪湖下为我寻回的鲛丹,我给他系在了颈上。”
鲛丹是无泪湖中的鲛人的内丹,拇指一般大,形状不一,颜色从浅红到深紫,因鲛人的道行深浅而定,道行越高,颜色越深。而蓝啸夜送给朔月的那一颗是暗紫色月牙形的,独一无二。鲛丹中蕴藏着各种玄术和力量,对于修行幻术的法师家族,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容易被反噬丧命。
“也许,我见过他。”犹豫再三,他还是把这几个字说出了口。
“在哪儿?你在哪儿见过他?他还好吗?”朔月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眼神灼灼地望着他。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蓝啸夜握着她的手,靠在她的椅子旁,“我确实知道一个叫霄颜的年轻的男法师,细细比较,他的眉眼也确实像你,不过……我从未见过他身上佩戴着那颗鲛丹。一年前,由于大法师之位空悬,王子殿下从外将他带回,年纪轻轻却法力高强。虽同在朝为官,但他的事,我知道的甚少。我们先打听打听,再作打算,好不好?”
“嗯。”
半晌沉默,蓝啸夜低头只见她青衣上朵朵的是被泪水浸湿的青花,深深浅浅的青色,就似初见她时给人的感觉,柔弱的外表下一颗倔强的心。
从前,只在他和沐云卿面前,她才会撒娇任性,大笑痛哭,直到那件事之后,她在他面前,也是一颗深深埋藏的心、一张平静的脸。这些年,痛苦时,她靠在谁的肩膀上哭?疲惫时,她靠在谁的怀里睡?高兴时,她拉着谁的手大笑?他不住地想,越想越不敢再想下去。有太多的内疚和歉意,现在,他只想用余下的一生来弥补他的错,养好她的心伤。
“月,回家吧,以后的路,我陪你走。”蓝啸夜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她紧扣着置于膝上的双手。
朔月抽回双手,抬起头,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起身背对着他走到阑干边,自讽道:“我早已家破人亡,独身一人,何来回家一说?”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当初,我错怪你,你又不肯解释,这是我一生最悔的事。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寒烟早已因病去世,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我既对她无恨,又对你无情,我从未折磨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你也无需自责。”她遥遥望着渐渐向天际下沉的红日,渲染得天空姹紫嫣红,与两百多年前那个傍晚一样,嫣红绚丽的天空下,夭夭桃花,花瓣随风飞舞……她浓密的睫毛半掩着悲伤,银丝轻扬,纤瘦的侧影落下一地的心殇。
一阵风起,撩拨着亭外一排的琼花树,朵朵琼花随风而散,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伸手去接花瓣,却发现被结界所挡,花瓣掉在亭外的石阶上,星星点点的纯白,她垂目看了看,落得一脸漠然,默默地将手收回。
蓝啸夜站在她侧身后,静静地将她的一喜一悲映入眼中,心似尖刀剜过,撤下结界,又扬袖抚掌挥来一阵风,琼花瓣乘着风飞旋而下,几片踏着舞步落在她的头上,又顽皮地顺着发丝滑落脚边,一片轻盈地在她的睫毛上跳动而下。
朔月唇轻挑,琼花似舞入心扉,淡淡的清香萦绕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