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峰大殿后院。
暗袭浪携着罔痕来到之时,吴赤正拿着药罐药锤捣药。
“吴叔,药齐了。”两人见他毫无反应,心照不宣地对视浅笑,径直走到房中。
暗袭浪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房中的酒架上,转身在她身旁坐定。
待他捣完药,搁下药罐,抬头见两人正坐于房中闲聊,热情地大声招呼道:“哟,王爷和王妃来了,我礼待不周啊!”
“行了,吴叔,别喊了。现在守在你这药斋外的侍卫是凝儿亲派的,无妨。”罔痕挥手让他坐下。
吴赤嬉皮笑脸地坐到她身边,余光瞟到暗袭浪冰冷的眼神,就往后坐了坐。
“药齐了,”罔痕从暗袭浪手中接过一方大锦盒,打开盒盖,里头放着装着人鱼泪的琉璃瓶,巍卉蛇果,蕰戚之石,仓原之根,还有装着凝儿血液的玉瓶,“需要多长时间能炼好?”
“七天。”他说完起身又回到药间,在木柜上翻来翻去,找出一个落满灰尘小木盒。将盒上的灰吹吹干净,满意地笑了笑又回到她身边。
“这是青黎毒蛊?”暗袭浪见盒中置着一颗外形凹凸不平的青色疙瘩,乍一眼就是个普通绿植,根本不能将它跟烟城几大名蛊虫联系在一起。
“有见识,这就是青黎蛊虫。”话罢,吴赤就将蛊虫拿出,放在罔痕的手心。
罔痕将另一只手递给吴赤,他用银针往她指尖一扎,再紧握住指尖,让血滴尽快地滴在蛊虫之上。
“咒语你会吧?”待滴下三滴血之后,吴赤将她的手移到暗袭浪面前。
暗袭浪用白纱将细长的手指轻轻裹住,置于掌心。
罔痕点点头,嘴中念着青狐一族的咒语,随着咒语越念越快,蛊虫外身上的凹凸快速平整,圆滚滚的身体急速旋转间化作细细的两条,眨眼间钻入她的掌中。掌中的青色渐渐消散,直到丝毫无影。
“成功了!”吴赤低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过程,兴奋地直搓手。
“要怎样才能将蛊种在乔恒天身上?”暗袭浪声音极轻地问。
“这便是此蛊唯一的敝处,施蛊者至少需距被施者三丈,若远距离强行施蛊,蛊亡人亡。”吴赤有些遗憾地拍了拍腿。
“这不难,只是你愿意见他吗?”暗袭浪握着罔痕的手,疼惜地看着她。
“避得了几时呢?总要见的,不是吗?放心吧,我没事。”她浅笑着反握过他的手,蔚蓝的双眸淡然从容,清丽的容颜柔美生姿。
吴赤的眼中掠过一丝繁复,转身从桌上取过一本厚厚的古籍。羊皮包裹着,书页泛黄零散,有些已残缺。他小心翼翼地将古籍摊开在桌案上,翻至接近末尾的一页,指了指书页上奇奇怪怪的文字,无奈又不甘地道:“也不知这是青狐一族的什么密语,我查阅了数十种典籍,前后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也无法破解,所以只能交由你试着破解。”
罔痕侧身仔细地辨识着泛黄的书页上墨迹模糊的字迹,良久才缓缓道:“我幼时仿佛见过这种文字,但不太确定……”
“物归原主,你拿回去慢慢解,只是……”吴赤眼中泛光地看着那本破旧的古籍,双手在胸前搓来搓去,欲言又止。
“待我誊抄一遍,就将此原本赠与你,可好?”罔痕深知医仙一生爱医成痴,一切有关医药毒术的书籍、偏方、古法他都想收藏。如此古老的医书,只有在他手中才能物尽其用。
“……”吴赤虽知罔痕待他亲敬如父,却也不料她能出此一语,一时激动地无法言语。许久,才欣喜地点点头。
“这些年,多亏了你暗中照料,她的身子才会好得这样快,我们欠你的不止如此。”静观已久的暗袭浪淡淡道,言语虽不带情感,带已全然表达他的谢意和感激。
罔痕与他对视一笑,他总是能全然了解她的想法,说出她想说的话。此生能常伴君侧,夫复何求。
“小小云的父君与我是生死之交,照顾亲侄女乃天经地义,何来亏欠一说?”吴赤长叹一声,老友已逝,再无人与他朗朗月下,觥筹交错间言遍天下。
“可惜今日不能陪你把酒言欢,但那壶月下荷可是府上最好的酒,你可要好好品品。”罔痕指尖遥指酒架上那一壶,莞尔道。
“有美酒相伴足矣,时候不早了,快走吧!”他满足地笑叹着坐下,挥挥手。
“嗯。”她起身,罗裙漾漾间流月飞星。
“过些时日,我来取药。告辞!”暗袭浪携着她的手,提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