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风灵说完,琥珀已出了湘云殿。
床上的女子此事无比安详地躺在床上,已不是除夕夜时的崩溃模样。那时的她,小脸上淋漓的泪,红肿的眼睛。抽泣的样子如受伤的小兽,有些攻击性却是蔓延着浓浓的哀伤。
风灵有些不自觉地牵起嘴角,他有些嘲笑那时的自己。就在东厢房的房檐上,看着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记得她的体温,记得她困了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撒泼的样子。那么活灵活现。
“看什么看。”
云倾城的一声低吼,让沉浸在思绪里的风灵不禁打了个激灵。
随即,那男人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腾然从床上跃起,目光却一瞬不瞬地凝着女子很快便开始涣散低垂的目。
因为又一波来势凶猛的疼痛疼醒来的云倾城强忍着痛苦说出那句话后便虚脱了,再也不想理会,任凭凉汗自内而外。
腹部更是一片冰凉。
她暖不了此刻的自己,也无心求索。只是更加用力地蜷成一团。
她从不信相救,只是那疼痛扰乱了她的神经,一波一波如梦似幻的东西闯进她的思绪。
鞺鞺鞳鞳的马蹄声,踏在她的心头,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气势在她脑海中盘旋。那绿色的身影,那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琥珀色的眸子,那少年荡漾着的梨涡。女孩那时仿佛怦然心动微红的侧脸,紧咬的唇……
踏过她的思绪,在如梦又仿佛格外清醒的时刻中徘徊。她茫然,恍惚,痛已经不是痛,梦已经不是梦。
一阵急促的脚步拍打在迎襄苑的石阶上。风灵深凝了一眼还陷在无极之境的云倾城,旋身消失在湘云殿中。
半晌,杏娘、桃奴,连同萧大夫、琥珀同时进了湘云殿。
桃奴奔上前去,瞧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声泪俱下地道,“萧大夫,快瞧瞧主子这是怎么了?”
杏娘紧咬着唇,将手搭在桃奴肩上,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千万不敢再出什么事了,这才出宫月余……
萧大夫上前将云倾城紧紧攥着的手拉出来些,搭上脉。
半晌,萧大夫眉头紧锁,思忖良久后,才写下方子,道,“先煎了试试。”
杏娘一听,心凉了一半,还是接过方子往药庐跑去。却在出了迎襄苑后,再也忍不住哭起来。
主子对她姐妹是极好的。不论是从前,还是最近有些改变的主子。
从前主子曾说过嫁人后便放桃奴离开的。嫁个好人家,回家过日子。若这回主子没了……
她们姐妹的命就是这般的苦,眼看苦尽甘来了,却又不知是福是祸……
在去药庐的路上,杏娘一直都在想这个事。萧大夫是有名的妙手回春的圣手,这一眉头皱下去,她的心也跟着沉入万年的冰湖之中。
煎了药,又匆匆送回迎襄苑时,杏娘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因为她进门之后发现云倾城已经醒了,只是依旧憔悴。
鼻尖一酸,杏娘竟嚎啕大哭起来。轮到桃奴茫然无措地接过食盒,将药取出啦,“姐姐这是作甚?”
“我高兴不行吗?”
杏娘边哭边说。惹得云倾城都发笑了。苍白无华的脸上自有一股病态的娇美。
接过汤药趁热饮下。
擦拭着唇角道,“谁去招呼招呼园子里的客人啊?”
“我……”
不等桃奴说完,杏娘便将她往边上一推,自己倒是快步跑出了湘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