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便听着风吹着窗户纸呼呼作响。
每年的初二都是这样的吧。会不会是祭拜先人的日子,所以,连天气也更加萧索些呢?
云倾城将发丝理到脑后,床头的烛光跳跃着,忽明忽暗。竹影斑驳的屏风后传来水流的声音。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惬意。
扬起一抹笑意。将放置在床边的衣服穿好。是略显深沉的蓝色罗裙。
将衣服穿好,在妆台前将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不似平时的端庄秀气,却更凸显脸的精致绰约。
“起来了。”
声音温润清亮,云倾城转过身去,便看见男人着了深衣,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额角几根湿发服帖地贴在脸上。
“嗯。”刚起床有些声音有些沙哑,凭着昨天的记忆,放眼去寻茶杯。
却见成墨已将一杯水递到近前,“喝了水,去洗洗。”
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去屏风后面,便见水盆里温度适宜的水还泛着淡淡的波纹,手巾搭在一边。
洗涮完出来,成墨已经收拾好,坐在椅子上等着了。不自觉照了一下镜子,嘴角不由得扬起笑意,“走吧。”
“先吃点点心。”
说着,将手边的盘子向云倾城站的方向推了推,“时间还早,不着急。”
天才蒙蒙亮,风刮在竹林中发出奇怪响声。云倾城探出头去向外看了看。远处才陆陆续续有灯影亮起。
便安静地坐下来,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不住地点点头,“这个很好吃,给。”
说着,便将手中的糕点递到成墨跟前。
男人接过糕点,凝了吃的高兴的云倾城一眼,张开嘴,尝尝云倾城所说的好吃究竟是什么滋味。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一出门便感受到凉意。风刮到脸上像刀割一般。云倾城将青色的斗篷紧了紧。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到了祠堂,除了老将军和小夫人,众人都到齐了。云倾城顺着成墨的目光望去。案桌上最下一排,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成墨母亲云歌的名字。
云倾城将手向前探了探,似是安慰地按了按成墨的手,却被他的大手一把攥在住,那力道,让她莫有有些忧伤,却也无奈。这种场合,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是望着他转过脸来,映入眼中一抹有些凄苦的笑。
云倾城静静凝着成墨,目光清澈见底。
伴随着瞬间安静的祠堂,成老将军和小夫人也到了。
拜了先祖,成墨拉着云倾城单独拜了母亲。
离开祠堂时,天都是凉的,有些悲楚的天空上一片灰蒙蒙的哀伤,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展着。
云倾城被成墨攥着的手中都出了汗,热的有些难受。再看看身边的人,有股说不出的难过。他的怀念,她懂。在穿越前她一个人承受了十多年这样的思念。
那时她还小,她记得每一张漠然的面孔,记得每一个从她身边走过带着些许欣喜的脸。她对着照片上笑着的家人哭,她无法理解。直到有一天,她站在大厦的最高层,俯视那个世界,她才懂高处不胜寒。所以,每每在成绩卓然时,在值得欢庆的场合。她总是一个人,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却怎么也找不到为她开心的人。
云倾城偏过脸去,抬头望着成墨英俊的侧脸,暖暖地牵起嘴角。
成墨似乎感受到女子的目光,女子温暖的笑意。将手中握着的小手又攥紧了一分,随即又松了两分。
这一紧一松之间,云倾城安心地转过脸去,随着众人向宴客厅走去。
午饭时分,成老将军说,不日将启程回封地。席间,小夫人难得的心情大好,喝了几杯。别的各房也各自怀着不为人知的心事,只是大夫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颇为坐立不安。
云倾城冷眼瞧着这府中众人,心下有些嘲讽,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菜。
成墨与老将军聊些黔城封的事。
午后,借着阳光大好,二人回了公主府。
杏娘,桃娘已经回了迎襄苑,两人听着马车声早早迎出来,伸着脖子巴望着主子回来。
倒是云倾城,懒懒的不瞅二人,一进门便瘫在榻上不动了。眯着眼睛,靠着暖暖的火炉,好不惬意。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桃奴不明所以,忙递上一杯热茶,“今日外面实在是冷。不会是感染……”
“没有,别瞎想。”云倾城睨了一眼桃奴,“洛尘姑娘怎么样了?”
榻上的人眯起眼睛,说话声音都懒懒的。
“没事了。”一回府就去了梅园的成墨不知何时已经进屋了,手中端着桃奴沏的新茶。
这一声倒是让云倾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你不是去梅园了吗?”
话一说完,云倾城自己都有些脸红了。重新闭上眼睛,似乎更懒散了些。
倒是杏娘,桃奴两人相顾一望,明明空气中蔓延着一股不小的醋意。再看看高扬着唇角饮茶的姑爷和装模作样的主子,莫不是昨日已行了周公之礼?
想到这里,二人面色如煮,羞不能当,一阵一阵莫名的汗自背后升起。三步并作两步忙退出门去。
听着二人离开,房门吱呀一声从外关上。
云倾城才悠悠地睁开眼。这一睁眼便看见椅子上笑意吟吟的成墨,剜了一眼,“年前找了几家铺子,过几天一起去瞧瞧合不合适。”
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这样的小事,从前干起来都是分分钟的事。如今怎么麻烦起别人来了。
“好。”成墨依旧轻笑,抿了一口茶。
云倾城自然是不知道成墨为什么笑,她也是不曾看见两个小姑娘红着脸垂着脑袋离开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