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一户破旧的西宅里。
“你别动。”小小的人凝着那半截子还在抽抽的蹄子,被他动来动去,绷带都不够用了。
“你若再这么不听话,等会娘亲回来发现了你,我也藏不住你了。”成重阳嘟嘟嘴,将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堵住。心中暗自琢磨,这大狗是何来历……
“你小子很坏啊。”苍狼恶狠狠地凝着那小家伙。龇起獠牙,表示他的极度不满。被人当狗养着,是对狼极度的不公啊。
小小的人儿一听,这是反对吗?小小的手探到那碗大的伤口上摸了摸,坏坏地扯了扯嘴角,“嘿嘿”。小手毫不留情地覆在那伤口上,狠狠地按下去。
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滋哇乱叫。
“知道疼了?”小脸扬起一抹温诺的笑,随即板下脸来,“老实呆着,要听话。”
苍狼一阵无语,什么时候轮到这小子来教训自己了?好歹也是头狼。这会子是虎落平阳任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还有什么不满意啊?”小小的人睥睨着那奄奄一息的大白狗,长得挺好看,就是野性难驯。还是师傅说得对,畜生就是畜生。
苍狼才不愿意说话,若不是受了重伤,这破地方定是给钱都不来的。眼瞅着四面土墙,潮湿异常。这可是地窖,难不成还要养老吗?谁能没点怨言呢。
“哼。”成重阳最后做了个鬼脸,抚平身上的褶皱,爬出地窖。
院里落了雪,成重阳凝着依旧散漫飘落的雪叹了口气,谁说心忧炭贱愿天寒?炭都那么贵了,天怎么还不暖和啊。
“麟儿!”隔着低矮的土墙,成重阳应声瞧去,那女人就住在旁边的宅子里。打扮的娇俏,走过去便是一股好闻的味道。只是娘不喜欢她。还好自己并不讨厌她。遂作揖行礼,“夫人好。”
桃奴被这么一叫,心里七荤八素的。小时候还抱着满院跑的,这才几天儿的功夫,就不认识了。开口便唤一句夫人了。
“我是桃奴,你直呼我名讳就是。”当然,主仆有别,再是腰缠万贯也都是主子所赐,怎敢忘本,不分尊卑了。
成重阳抬眼看这人,还是面熟,却是想不起来还在哪里见过。天寒地冻又不能失了礼节将手踹到袖子里。成重阳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我要读书了,夫人再见。”
额,这算什么打发人的话。桃奴却听着咯咯笑了。这孩子,说话还是蛮有意思的,“等等,给你接一筐炭过去。这天儿越发冷了。”
成重阳有一瞬贪恋那暖洋洋的热炕,他似乎也有过衣食无忧的时候吧?还未等他细想,只听大门吱呀打开的声音,便见母亲从外面回来。
“娘。”忙唤一声,不忘打量一下自己身上,才跑上前去,抱大腿。
“乖,饿了吧?马上做饭。”洛尘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日日长大,知书识礼,心里总是安慰又夹杂着些哀伤。
桃奴识相地从墙头缩回脖子,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因着这些时日收账忙,桃奴便一直在外。这会子账收齐了,收拾了些细软准备往路州城去,也没上芙蓉楼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