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知书识礼的麟儿“噗通”一声跪在洛尘面前。母子俩哭成一片。
洛尘心里更多的是执念吧。她偏执地认为云倾城毁了一切,让她落得如此下场。
“姑爷是心甘情愿,与主子无忧。姨娘若再在这事上纠缠不休,到时候伤得还是麟儿。”桃奴气愤地道,上一辈的恩怨若早早种在孩子心上,他将来如何能在这大千世界中安然自处。怕是会被执念迷了心智,到时候,毁了驸马一脉就当真是可惜了。
“别叫我儿麟儿,我儿名重阳。”洛尘怒不可遏。如今事情已过半载,可在这洛尘心中倒是成了过不去的坎。关于云倾城的一切她是一丝一毫也不想沾上边的。
“好,那便叫重阳。就算他现在姓洛,可最终还是要认祖归宗的。你如今便教他恨,你也想他生来凄苦?”
桃奴望着小小的麟儿,在她心里,麟儿还是麟儿,只是这人世疾苦来的太早,让她心中难免疼惜万分。
“洛姨娘,多的我也不说了。重阳还小。无论如何他长成什么样,都代表你对姑爷的心。别枉费了姑爷的情才是。”
说完,桃奴将身上不多的散碎银子放在石桌上,抬步离开。
于她而言,洛尘是个好女人,只是今生执念太多。
执着于成墨的爱,从不出深闺的庶出小姐到公主府侍妾,扶做妾室后便开始视云倾城如死敌。若不是她从中挑唆,在最后的两年里,主子和驸马也不会闹到那种不理睬的地步。这诸多事实证明她是爱的,她爱成墨超过了自己。
在西宅的这半年里,她的生活从未有过片刻欢颜。对麟儿的教导也从未有过松懈。
桃奴不知道驸马究竟爱过洛姨娘没有,只是她很清楚,驸马爱着麟儿,深深爱着他的儿子。以至于麟儿出生后的两年里,对主子步步紧逼,然主子疼麟儿,一度退让。
这些事,洛姨娘似乎早已当做对她从前不得志的慰藉,可,人事变迁。往后的路要怎样,她也真是不敢多想。
回到住处,因着吹了风,小腹疼痛。便冲了些红糖姜水喝了。
方动笔写信。
才提起笔来,便想起主子在路州城时的决绝姿态。笔尖顿了顿,方开始写:主子,麟儿如今已长大了不少,《三字经》、《千字文》已熟知。昨日听得他温习新书,先生似乎已经开始教授《论语》了。今日见他习字的草纸,字迹很是工整。如今已是十一月,主子若是收到信便也进腊月里了。衣裳多穿些。路州的天也凉,睡觉盖好被子。如今不比往年在家,有我们在身边。云城的铺子都打点的不错,收回账来我便将账本给您送去。前些日子原先庄子上的杜耿,耿犟头在街上碰见了。他儿子都那么高了。他说年前听主子的置了些田产,今年也收成不错。总归主仆一场,很是惦念主子。小松前些日子从宫里带出了信,说王后怀孕了。只是正逢多事之秋没对外公布。云城如今情势紧张,各路势力蠢蠢欲动。望主子早日回来主持大局。若是主子有了好归宿,那便逍遥在外也好。总归,主子好了,众人才会好。
一口气将书信写完,天也黑了下来。封好口之后,将信压在一摞书下,明日一早好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