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着脸,将一家女主人样儿正经地学了个十成十,心底暗道,原来自己也是有正室主母的气场。
青衣女子面色一白,嘴唇一阵嗫嚅,还是抿了嘴,不再开口。
这时,那紫衣被唤作文雅的女子一直敛着的,状似迷糊的眼中波光微动,随即也终于真正睁开。
勾着笑意,快步走向前,竟然十分亲热地挽了刘珏的手臂“诶,夫人别激动,我家妹妹就那个死人脸样,不用搭理她的。”
一番话刚说出口,气的文静瞪着一双眼看向她,文雅装没看见,似笑非笑地说“我家妹妹也是为了你好,这王府现在的确不甚安全,夫人就听进些吧。”
不甚安全?刘珏心底突地一沉,眼睫一颤。
亲王府,不安全?!
想起这几日的不正常,满腹疑问的刘珏又端了架子厉声开口道:“堂堂晋亲王府,能有什么危险,王府亲卫都干什么的去了?我想,亲王府不需要养光领银子不干活的废物吧?”
一室静谧,静得让刘珏有种扔根针试试是不是真能听见针落地声的冲动。
“也就不瞒夫人您了。”文雅不顾青衣文静皱成“川”字形的眉头,拉了刘珏进了内室。
仔细辨别了是否隔墙有耳,严谨地附耳上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着文雅这般说词,大约是那亲王功高震主,当今皇上便用了莫须有的罪行将其投入大牢,这几日刚“出狱”,之前府里的人就不多,如今,皇帝拨了一大堆自己的人,说是供其任意使唤,其实,是变相的监视。
略一沉吟,刘珏顿时有种没穿衣服在人前裸奔的感觉,做什么事儿都在监视下,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想想都浑身鸡皮疙瘩。
眯着双眼盯着文氏姐妹,开口道:“你们……”
文雅继续接口道“我们以后便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了”有些漫不经心的口气“凭我二人之力,那些个普通的鼠目歹人也不足为惧。”
真是自信啊,刘珏眨眨眼,心想着,也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
文雅一愣,但还是耐了性子,指着一旁自己的妹妹:“文静,善使软长鞭,会医,普通五六个大汉不得近身。”
又转手一拍胸脯“我,文雅,擅长近身短刀,使毒,毒术也是当今西楚数一数二的。”语气中显而易见的自得和傲气。
会毒会医,齐了啊!
“教我吧?”刘珏骤然出声,猛地拉住文雅衣袖。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了,一阵诡异的气息在三人之间流淌。
“夫人可别折煞我等下属。”是文静冰冷的声音。
“静儿!”
喝住自己的妹妹,迟疑了下,文雅皱着眉头开口道:“王爷有恩于我们,夫人吩咐事情我俩自然也不会推脱,什么事情,夫人开口便是,只是这不管医毒还是武术,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
文雅心里实在是希望这位看着十分不靠谱的夫人能知难而退。
“没关系没关系,我学些皮毛防防身救救人就行。”刘珏衣袖一挥,气势十足地下了决定“你教便是,旁的不用管。”
话说到此,文雅只能垂着眼抿着嘴唇,点了头。
于是接下来的空余时间里,刘珏便是跟着文雅学了一些不需内力的简单招式,说是简单,那也是相对她们这些自小习武的人,对于刘珏来说还是蛮难的。
又是前踢又是侧踢的,刘珏感觉自己回到了之前大学时学习跆拳道的时候,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好好学,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
不过现在怎么也得学个一招半式,毕竟自己是要出府找子岩的。这天高地远,一切不比以往,处处得小心啊。
刘珏如是想,便发了狠认真地记住一拳一脚的套路。
到了太阳落山,看着一身汗水湿透了衣服,却仍是在认真操练着其实是用来糊弄她的简单招式的女人,文雅眼神略微一暗,看向不远处,不易察觉地轻叹了口气。
夜晚,等吃完饭,洗完澡,刘珏软体动物样的整个人摊开在床上,嘴里嘟嚷着:“明早都别来喊我,我要睡到天荒地老……”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没音。一看,竟然沾上床就睡着了。
文静文雅面面相觑,吹了灯烛,放下纱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不远处的临风阁中。
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绘着白泽麒麟图的屏风上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身形倒是个颀长男子。
“学医学武?”低沉略带思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屏风那头传来淡漠的听不出情绪的回话“那就教吧。”顿了下,声音略低了些,带着点笑意“她倒是闲情。”
末了,又没了声音,窗外传来一两声蝉鸣虫叫,室内却是静得令人突兀的烦躁。
“没事就退下吧”透出阵阵冷意和疏离的声音传来。
文静眼中闪过异样的情愫,躬身抱拳“是!”又抬头略带贪婪地看了看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咬了咬牙,还是退下了。
出了门,一抹紫色在面前站定,是自己的姐姐,文雅。
文静低了头:“姐。”衣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不再嬉笑的音色,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下一瞬,却又像被风吹散在夏日的炎热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文静心中一惊,作势便要下跪,手肘却被抓住,那只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没事,我喝醉了。”
抬头,却看见面前的姐姐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酒壶,就着壶嘴便往嘴里灌,晶莹的酒液顺着下巴,湿淋淋了一片。
文静有些发愣,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此刻却是眼色迷离,面色绯红。不经意间,紫衣在夏风中翩跹着离去。
夜风穿树而过,卷起自己耳边一缕碎发,痒痒得像梦中所想所眷恋的爱人的呢喃,文静回头,看了看临风阁中透出的光亮,抿了抿唇,猛地转身离去,身后,青色的衣摆在草色的地面上拖沓出一道浅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