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深蓝色窄袖长袍,大片大片的暗色云纹在行走间飘忽着,活了一样的。
看到脸的时候,刘珏着实一愣,怔在原地。
真好看呐。
晋亲王美,一副玉塑石雕的身量容貌,如玉之公子。掠影也美,是多年不化的剔透冰山雪顶。但这人……
肤若姣梨花,发似垂乌帘,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岌岌地吊着,不画而成的眼线使得眼角看起来更显细长,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樱唇不点自红。
明眸顾盼间,千种风情瞬时化作千层浪花翻转袭来……
如果不是那突出明显的喉结提醒着她此人性别,她真想大叫一声“美人!”
不过想到古人大多是很忌讳男生女相的,生怕惹恼那人,刘珏拉回自己思绪,微屈了身体,垂下来眼。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着抖,颤着嗓子开口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冒犯,奴才……奴才掌嘴!”话音刚落,“啪啪”的耳光声令人心惊肉跳地响起。
王爷?
略一思索,理清头绪,福着身子道了一句“见过闲王。”
皇帝与三王分别见过,再有王爷,想必这人就是前朝大皇子,如今的闲王楚炎幕了吧。
阻止已来不及,小太监一听见刘珏叫出口的称呼,浑身一僵,然后抖得更厉害,直接跪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只见那人微不可查地眯了眼,眼中闪过与之美貌不相符的戾气,袖中的手不着痕迹地一动,看起来就像微风轻拂了衣摆。
刘珏突然感觉膝盖处刺骨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下,直接摔着跪伏在旁边的玫瑰花丛中。
小太监一见,脸色更白,忘了动作,光是抽搐一般抖着身子。
男子动了动脚,在离刘珏他们还有大约五步距离的时候,嘴唇掀动,突出了一个字“滚!”冰渣子乱迸的语气。
得了赦免一样,小太监高兴得一阵哆嗦,磕着头,碎碎地念着:“谢王爷饶命,谢王爷饶命。”
连跑带爬慌不择路地逃开,一溜烟就没了人影,完全把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给忘了,留了刘珏一个人跪在地上。
我……靠!
刘珏在心中大骂着小太监的不义气,连带着他七大姑八大姨大舅四姑父都一一问候了个遍。
怎么办,装死还是现在走,来得及不?忘了疼痛,拼命转着脑仁思考着。
楚炎幕顿了脚步,眼风一扫,看着道旁跪在花丛中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地女子,眉头略皱,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没指名让你也滚吗?”
刚刚听起来还十分温润养耳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跟蝇虫乱叫没什么两样。
回过神,觉得浑身都疼。
刘珏慢慢颤着将手挪回胸前,一双手,连带着手臂,让那看着娇艳的玫瑰扎成了刺猬,半菱形的刺陷在皮肉里,殷红色从刺入血肉的边缘处慢慢沁出。
抖着一双手,感觉每一次大喘气时,那些刺儿都扎进肺叶中一样拉扯着浑身疼。
咬着牙弯着左手手指拔去右手的刺,这一动作,左手上的刺顿时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往里又挤了挤,痛得刘珏差点背过气去。
索性直接动了嘴,咬住露出的刺的尾部,扯,吐,扯,吐。疼痛促使动作变快,赶时间一样不断重复了两个动作,嘴唇划破了都顾不上去察觉。
走进了的楚炎幕看着女子疯了一样拔着手上的花刺,眼尾一转,又看见那原本华美的宫装被花枝钩破了好几处,手臂上破损处露出细白的臂膀和白墙上的蚊子血一样扎人眼的血口。
心知自己刚刚并未使多大力,但还是眼神一闪,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去!别人不滚你就滚是吧?什么奇葩人啊,神经病!
心中狠狠地骂着,猛地将嘴中的刺“呸”的一声吐出很远。
擦——疼死老娘了。
刘珏此时无比痛恨自己不是站在草坪上,脚下是卵石小道,摔下时脚踝大概也扭到了,钻心的疼。
不过好在膝盖处是泥土,不然这一下得碎了膝盖骨,咬牙切齿地想着。
在皇宫大院碰上个位高权重的主子病晚期患者,喜欢别人跪迎,什么毛病!
察觉到自己刚刚摔倒的真相,刘珏脸色不好的心想着,可偏偏碰上这些不讲理的古人,威武只能屈了。如此更加坚定自己要离开的决心。
这人就该正反衣服贴上字条,用朱砂写上大大的红字“闲王驾到,闲人跪迎!”
你爸爸!激动得又是一骂,直接骂出了声,不过这时已经走远的男子并没有听见。
正走上石桥的楚炎幕突然一个喷嚏。
这天不冷啊,眉心微敛,好看的眉眼突然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