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到这王府之前,我听在皇上寝宫外殿做事的小酉子说……”桃红衣服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又压低了声线,像是怕人听见“之前的祭祖大典上晋亲王没有出现,被皇上投入内牢关了一阵,貌似罚得挺重,兵权政权都收了呢!”
“晋亲王长年不在京城,如今这么一关,听说就连王府之前一点仆人都遣散了诶。”
“所以,我们才被皇上拨来这儿嘛。”之前那花痴丫鬟兴奋地插话。
一阵唏嘘。
祭祖?!没出现?
总感觉没那么简单。祭祖,这种事情,身为现代人的刘珏都知道,是应该十分重视的,何况从小受到良好的皇家教育的晋亲王呢。
功高震主!刘珏脑海里闪现了这么几个字。
对了,文雅,那个紫衣的侍女提到过的。
身为亲王,出生之时又有百鸟朝鸣的异象,手握祁南兵马大权,啧啧啧,放做谁做皇帝都得忌惮啊。
“还有还有。”又有人要爆料了。
刘珏急忙竖起自己耳朵,女人八卦的心绪彻底激起。
“晋亲王爷一直戍守边疆,所以亲事一直落着,直到前些日子回京,皇上派了门亲事,宰相之女,崔府庶女崔莺莺。”
噗!崔莺莺,刘珏瞬间脑补西厢记。
“就是现在府里的那位夫人呐!一国亲王配这么个偏房庶女,不过最后,好像就以妾礼从侧门抬了进来。”
夫人,说的好像是我吧,刘珏如是想着。轰——一朵蘑菇云在头顶炸响。晕啊晕,原来这具身体名叫崔莺莺啊。
话说因为在西厢记中,张生那厮与崔莺莺暗传情愫时,还在红娘处留情,有句为证:“若共你多情小姐共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每每读到这句,总要恶寒一阵。对这种暧昧行为及其鄙夷的刘珏跟着便不太欣赏恋上张生的崔莺莺。
天呐天,竟然叫这么一个倒霉名字。日后出府,别跟那崔莺莺一样,桃花运较衰的跟个张生样的男子啊!
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东西,信息量略大,没胃口了。
刘珏极郁闷地晃悠着回头走了。
回到了房间,却看见依然一身紫衣的文雅在整理着衣物,现在算是分清楚了,青衣死人脸的是文静,紫衣狡黠的是文雅。
走近一看,竟是一堆正红色的宫装,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明日出席皇上王爷弱冠之礼的装扮。
竟然是正红色!还出席当今皇帝弱冠的祭天礼仪?明明是一府庶女,配与一国亲王已是高抬,还以正妃行装出席祭天。刘珏摸不清头脑了。
一旁的文雅眼中一片一片的不平担忧溢出眼眶,只不过想事情的刘珏也没注意。那不平掺着愤愤愈发漫过眼睑,怒色言于表面。
夜渐深,浓墨般的夜色翻涌着侵袭了大片大片的天空。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表面下注定会有几处黑暗。最是光艳的禁宫,五爪金龙盘踞之处,今夜有人辗转难眠。
翌日,早早的被文静文雅轰了起床,迷迷糊糊地闭着双眼睛任一种婢女摆弄着,等迷糊劲儿过去,睁开惺忪的眼,呆了。
高高盘起的,复杂的万花髻上面均匀插了五只一样的凤尾簪,额前一抹朱色紫薇花钿,端庄的妆容令原本不引人注目的容貌添色不少,倒也真真好看。
缓身站起,正红色宫装层叠而下,表面浮绣着片片云纹,颈项处是玉制的环佩,顺着衣领往下望去,腰前是双凤衔珠的玉扣,左右挂着相对的原色玉佩,脚步微移,空气的变化引着红色的流苏一阵浮动,环佩玎珰。
好重啊!
头一歪,脚一偏,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一边倒去,幸亏一直守在一旁的文静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刘珏。
一手扶颈,一手扶腰,颤悠悠地坐下,改为两手扶头。
天呐,实在太重了!刚刚没注意,一站起来才发现那复杂的发髻以及脖颈腰间的玉饰,实在是太重了啊!
生怕一个不留心脖子就给压断了,勉力支撑住稳住重心。
古人真是不容易,如此繁琐的装饰实在难为她们了。
祭天……么?
抬眼望向窗外。
如此,便是可以出去了吧?
出去?出去!出去啊!五官都飞扬起来。
内里如海浪席卷般汹涌翻腾着,面上却是使劲儿压住,不露出一点儿痕迹。
“夫人,走了。”这是文雅的声音。
恩,走,出去呢,走出去呢!不对!“早膳呢?”猛地扭过去的脖子差点断掉,险险扶住自己要断了的脖子,但还不忘自己的早饭问题。
“没有。”死人脸文静的声音。
“没有?!”扶着脖子,瞪着木着张脸的文静。
“祭天,需空腹整天进行,以示对神明敬重,之后,还要斋戒七天。”文雅一本正经地说着,忽然回神“怎么,夫人你不知道么?”
空腹?一整天!
天呐——顿时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痉挛的叫嚣着,一整天饿着诶!
迅速镇静下来,回神定睛:“你们俩出门等我下,我要净衣。”净衣,即为解手,这个借口总能支开她们吧。
趁着文静文雅出门,刘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百米冲刺之势奔到茶几处,猛塞了几块糕点,水都赶不上喝,噎到翻白眼使劲捶了两下胸就算过了。
这边塞着,那边赶紧从果盘里拿了几颗葡萄揣袖袋里,一整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