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支,春江水暖鸭先知。
清晨,随着第一抹暖阳洒自天际,莺鸟蹦跳着在初绽花苞的枝头啼叫开来。
高耸的古肃城墙在晨光中镀上一层令人心安的光辉,悠扬的钟声自西山方向层层漾开,在最后一声晨钟的余音中,厚重的朱漆城门缓缓打开。
一骑黄土尘埃自官道而来,夹带着催促前进的吆喝声。
“驾——”
马蹄声渐近,惊飞了枝头的鸟雀,扬起阵阵埃尘,混在夜间尚未干透的露水里,沁出淡淡的土腥气。
时辰尚早,街道上只有刚支起摊位的商贩,以及三三两两清扫门庭准备开门营业的站店小厮。
因而此时那匹马,那个人,以一种强势的方式急切地冲破了彼时的安宁与悠闲。
哒哒的马蹄声一时间似乎充斥了街道的每一处。
街尾的卖菜小贩仔细摆好自己早起摘来水灵灵的蔬菜,放菜的间隙,他抬头望了下天,余光瞥见那一路不停的马匹停在了一座看起极其富贵的建筑前。
那人翻身下马,一刻不停步伐如风闪进了大门内。
收回眼睛的那一刻,小贩清楚地看见了那贵气的大门门楣处晃荡着两只漂亮的大灯笼,上面大大的一个“晋”字。
晋亲王府。
临风阁,身着黑色窄袖劲装的人单膝半跪于地。
“幸不辱命。”抬首望向坐于桌案后的男子,阳光透过窗杦斜斜洒进,照亮此人面孔,却是掠影。
“有劳。”上首男子搁下手中紫毫,坐正了身子。
掠影起身附耳上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空气中的细尘在那一管管的光柱中群魔乱舞着飞舞,名为楚亦风的年轻亲王微敛着眼睑,面色讳莫如深,看不出情绪……
最近的楚亦风实在有些怪。
刘珏如是想着,伸手稳了稳复杂发髻上不断晃动着的金步摇,愈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连续几日都派人唤了自己去前厅一起吃饭,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一心埋头吃饭,倒是相顾无言,相安无事。
今日不等仆人来催促,她就早早起了床,倒并不是因为焦心思念,只是省的像前几日那般一睡睡到晌午再一阵慌乱地起床梳洗。
脚下不停,步行长长的游廊,穿过迎春簇拥着的小径,经由九曲似得浮桥,施施然前往前厅。
四月的风微微还带着点寒气,凉意使得刘珏的脸越发的白里透红。
十七岁,正是个如花样的好年纪,长裙曳地娉婷而来的少女梳着繁琐的发髻,行走间金银步摇碰撞着发出叮当的脆响,朱红色罗裙下仿若步步生莲。
似一朵傲然的红梅,明眸善睐,口若朱丹,端的是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晋亲王负手站立于廊檐处,墨黑的眸中映入逐渐走近的身姿,似揉碎了把摘星,点点的亮。
步下台阶,修长的手指自广袖伸处,声音温和。
“你来了。”
刘珏望着面前伸出的那只手,竟是不由自主地递出手。
紧紧握住伊人的葱白细指,一个用力让措手不及的她跌入自己怀中,眼角闪过得逞的笑意。
慌乱的刘珏刚来得及站稳,却感觉他的手下滑至自己腰间,只是轻搭着扶住,却是莫名得烫的自己僵直了腰背。
半搂着刘珏进了屋子,示意下人置菜。
眼见王爷王妃“郎情妾意”,下人纷纷垂头,放下饭菜便躬身退下,最尾的人还懂事地关了门。
“坐吧。”楚亦风自然地搂住女子的腰肢,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随意地轻搭于桌边。
什么鬼!刘珏被男人整个圈抱在怀中,周身都是男人清冽好闻的幽香,炽热的体温透过贴靠着的腰背臀部不断传来。
什么叫如坐针毡!这便是!
“王……王爷。”不自在地微微挪动着想离身后发烫的热源远些。
“喂我。”不容置疑的语气。
忽略了那略显亲近的自称,刘珏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要那个。”耳边轻飘飘的声音,飘忽的像是在耳旁吹风,不由痒得缩了缩脖子。
顺着楚亦风微抬的下颌方向看去,伸手拿了筷子。
侧着身子,另一只手凌空虚托。
楚亦风薄唇微启,动作极尽优雅地咬下那筷子菜。
几口咀嚼完毕,咽下,再次开口:“极好,再来。”声线温和且理所应当的平和。
抽抽嘴角,又是一筷子递过去。
“玉儿……”咬下菜的瞬间楚亦风喃喃开口。
“嗯?”条件反射地答应了并扭了头回看,却是在下一秒反应过来现状,不由怔楞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认出自己了?!虽说易容前后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至少也是两样,不能轻易认出吧?
须臾之间,刘珏一颗心千回百转。
突然腰间一紧,然后她不由瞪大了双眼。
望着面前近在咫尺黑曜一样的明眸,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强势撬开,湿滑的舌头游蛇一样伸进,搜刮一番,又退了出去。
望着面前杏眼微瞪,菱唇红肿的刘珏,楚亦风一双眼不由一暗,蒙了雾一样看不透内里的情绪。
伸指顺着柔软的唇线轻轻擦拭,动作轻柔,好似对待珍宝。
“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