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薏娇娇起身,把头依在逯羽肩上,柔语道:“黑小怪,是我不好,又害你担心了。”
逯羽伸腕揽住她的纤腰,郁郁道:“我不怕担心,就怕一个恍惚,你小命没了。”
苦薏扳了他的脸,俏皮笑道:“有你在,想死也不容易呢。”
末了,容色一凛:“黑小怪,你见到伤害我的人了吗?我迷糊中听到有人唤她大王妃,我想起来了,大王子刘不害王妃早亡,新娶了一王妃叫夜蕊,我平时很少见她,也晓得他们不被太后等人待见,为何要对我下手?”
逯羽犹豫了一下,平静道:“她是长姊的义女。”
苦薏倒吸一口冷气:“除了如意,还有夜蕊,她可真是费尽心机了,到底想做什么?是劝大王谋反,与她同一阵线么?果真如此,选择刘不害有何用?”
“无用之人或许才是最有用的!如果淮南王不屑与她同谋,却又危及到她的利益,那么除掉不是更好么?”逯羽眉目清逸,唇畔蕴了冷嘲。
“除掉淮南王?”苦薏喃喃,旋即明悟道:“用一个夜蕊来挑拨王室骨肉分离,总有一天会闹出大事故来,那么她无须动手,淮南国也是自取灭亡了,是不是?”
“或许是,或许不是,与我无关。”逯羽声调含了冰色,松手负立窗前,望着近处的流水,面无表情。
苦薏怔了怔,是了,少与他谈及皇族吧,勾起他胸中的恨,也是一种折磨,上次刺杀皇帝不成,他心底一定有深深的自责。
一个人若以家族仇恨为己任,每一次失手都是留下痛苦的。
这痛苦她无法替他担,也不敢劝他放弃,唯有等待了。
世上很多难解的事,除了等待时机,还有什么捷径可走的呢?
苦薏默默上前,伸腕揽了他的腰,温柔如绸道:“黑小怪,我与刘陵之约快到期了,等我回了嘉懿苑,你也不必守在流云居了。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有你在,所以我才不怕一次次的遇险。”
逯羽眉上拢了温色,慢慢回头,执了她的手,缓和语气道:“是该回去了,水苏等人盼你如月呢,你就是她们的一弯明月,照亮苑中的每一个人。”
“那也照亮你么?”苦薏俏皮一语,低眸轻笑。
逯羽微微一笑,正色道:“照亮。”
本是情意绵绵的一句话,被他正色说出,反倒有别样的滋味。
苦薏捶了他一拳,两人眸光相对,各自笑了。
窗外一股花香扑来,迷人心醉。
流云居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的泉水,淙淙如琴,澄净挑动人的心弦,仿佛让人溺毙其中,有无限的仙韵。
流云居,流的是人潺潺望宁的心事。
求仙也好,祈寿也罢,左不过是人心底深处最真的那个欲望罢了。
她不求仙,也不祈寿,唯愿亲朋好友一切安好如常,便是至福了。
还有,黑小怪永远陪伴身旁就是最美的快乐了。
苦薏如斯一想,玉面酡艳一朵,悄悄地笑了。
如小鸟依人立在他身旁,陪他赏花赏景,携了他的手,热热的气息直往细腻的纹理荡去,仿佛二人的命运融为一体,别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