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点头不语,把头默默靠在她肩头,望着窗外幽幽发怔。
苦薏拉过她的手,清柔道:“阿房,都准备好了吗?刚才大王遣人唤去刘陵了,我想安暖儿已经照我的吩咐一一做了,刘陵听说要去京都侍帝,必然大怒反对,大王宠溺她,暂时由着她任性,但乳母与小蔌一出现,时态逆转,刘陵不去也得去了。”
阿房眉聚欢喜,吐出一口气,拍手道:“如此最好,我恨不得现在就去。”
“不,等到明日,小蔌美梦做得深一点,大王郁闷的时间长一些,才是最好时机。”苦薏捉了她的手,轻轻晃一晃,笑得花枝招展,令人眼前一亮。
阿房也是笑甜,二人双手相击,掌声惊动窗外树上的鸟儿,忽的一声离树冲天。
苦薏以指压唇轻嘘一声,对外努了努嘴,阿房掩唇悄笑了,悄悄揭帘往外一瞅,宫女们和着花汁儿笑得开心艳粲呢。
阿房眉上露了清浅无邪的笑意:“姊姊,还是你高,她们现在对我惟命是从呢。”
末了,眸光一恼:“刘陵如今见得宠,恨不能一时让我离开王宫,她鼓捣父王替我寻一门好亲,早日嫁了不碍她的眼,真是可恶至极!”
“那你怎么说?”苦薏微笑拍了拍她。
“我自然不同意,只说想多陪伴父王,而且母妃留给我的膳谱还没有学完,等父王吃完我做的汤饮糕点再嫁人不迟,再则我是翁主,嫁谁不是挺容易么?父王听了答应了,臭刘陵,死刘陵,想害我,没门。”阿房恨得跺跺脚,一壁用力撕着手中的锦帕,仿佛如此才能泄愤一般。
苦薏明瞳如星亮起,笑道:“是我出的主意,不如此,焉能打消她对我的怀疑,我就晓得你会应对。”
阿房失笑:“原来是姊姊替她谋的馊主意!怪着她如此关心我起来了,我还郁闷着呢,父王却当她一片好意。”
“傻丫头,等到改日对质,这件事恰能助你一臂之力啊!”苦薏点了点她的额头,绚丽笑开,眉间一缕智珠闪烁,格外慧彩动人。
阿房眼珠俏转,明悟道:“原来姊姊是替刘陵设了一个局,只消我在父王面前说她给我寻亲并非关心我,而是想赶我出王宫,与当日害我容貌之计同出一辙,是恨我夺父宠而已,父王必然恼她,对我的委屈深信不疑了。”
苦薏连连点头,红唇妩笑:“嗯,果真进步了许多。”
“姊姊事先不告诉我,害我白急一场。”阿房嘟唇踩了她一脚,两人在室内笑闹打开。
有多久没有如此笑闹过了,还是少小时无忧无虑的年华吧。
苦薏一壁跑,一壁暗思,胸中划过一缕破碎的痛,回望阿房眉飞色舞的笑容,不忍牵累她的伤心,迅速收思,粲粲笑艳。
又无拘无束在骊珠殿小呆了一阵,估摸着刘陵回宫了,才辞别阿房回到玲珑宫。
才进玲珑宫正殿,刚要掀帘,凝紫一把拽住,对她摇摇头,示意不要进去。
苦薏缩脚,与凝紫一起立到廊下,突地殿内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走?为什么……”
接着啪地一声重响,像是案上的东西推落了,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