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刘迁眉头一拧,睇她一目,不耐烦道。
苦薏折了朵月季手中把玩,一壁粲笑:“金娥是当今宠爱之人,嫁她于你,自然想让她永享荣华富贵,而淮南王又是当今敬重之人,素以无为而治治国,名声在外,当今也是有所耳闻。无为之心者,当然清心寡欲,不会危害当今江山。然而金娥一至,必当为之一转,因她是当今至爱,焉能不把刘陵掌国之事禀报当今,大王却是一心贪恋长生不老之术,也必不会放弃整日炼丹重事,既不能不理国政,刘陵又在太子妃眼皮底下,他总得取个折中方案,如此一来,太子殿下理当掌国,太子妃眷念于你,哪里还有异议?”
刘迁恍然大悟,舒眉笑道:“的确如此,是孤未能思虑周全。”
他面色一凝,冷声道:“可是三姊姊只要在一日,她必不安于当个闲散之人,势必暗中要与我为敌。我讨厌身旁有觊觎之人,你替我想个万全之策。”
“你去求安暖儿,她必帮你。”苦薏笑意盈盈,指尖月季红艳如霞,映得她粉面如花。那软软笑容里,有着笃定与安然,仿佛有十分的把握。
刘迁蹙眉道:“我如何求她?”
“你只消许诺,当你坐上淮南王宝坐之时,她依然安枕无忧,永享荣华富贵,为了淮南国安危着想,刘陵必须前往京都去探帝心。如今当今对诸侯怀有不信之意,再则推恩令一施,允许各诸侯国分封嫡庶子弟土地,归属郡守辖治,不过想要让各国分崩离析罢了,大王深谙其道,不肯分封国土,所以大王子刘不害依然幽居深宫,无侯号之贵,心里怨恨至极。久之,传入当今耳中,少不得当今责怪大王不施君恩。唯有派遣刘陵去京都侍帝,以保淮南国万无一失。刘陵慧才善辩,必能与当今周旋得体,大王也深信无疑。”苦薏娴娴道来,这些日子,在心中盘旋许久,才想出如此计策,既调开刘陵,又达到刘迁之意,也让淮南王损失一臂地,或许他谋逆之心也渐渐消了,阿房也得安然度日了。
刘迁渐闻渐喜,听罢,抚掌叹道:“卓苦薏,你果真慧女也。孤它日得登宝殿,必要十倍酬谢于你。”
苦薏施施然一笑:“不必,太子殿下爱民如子便可。”
语罢,行礼如仪,不等他再话,翩跹离去。
刘迁看着她袅袅动人的背影,瞳华灼灼,有些微的惆怅,旋即,自嘲一笑,大步离开。
苦薏走上雅山之间,各色奇石怪状,令人遐想无限,也是风景绮丽,养目的很。
突地,一影荡来,雪白色长帛迎面卷至。
苦薏骇了一跳,侧身避开,绕着山石逃帛,一壁抬眼细看,原来是修鱼翦篁。
苦薏住脚,俏俏笑道:“原来是嫡母,是来凭吊妙夫人的么?她如此愚蠢,哪里值得嫡母伤心欲绝的?”
“臭丫头,你少幸灾乐祸,若不是你,她如何失算?”修鱼翦篁攥紧长帛,指节发白,恨意深深。
“嫡母差矣,妙夫人不过琴妙罢了,实则心骨比猪还蠢,根本当不得大任,不消几个回合,便是身败魂亡,怨不得我,是三翁主的主意,只不过借了我的琴技而已。”苦薏笑意泠泠,心中警醒如兽,一壁说,一壁暗暗抠了把碎石子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