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薏眉头乱跳,立即抬步,迎面走来两道黑影。
苦薏一眼认出是逯羽,欢喜道:“黑小怪,是胧纹姑娘么?”
逯羽简约道:“是。”
凝紫愕了愕,惊道:“快进屋藏着,等我们寻了胧粉回来再作计较。”
逯羽见她们神色紧张,移上一步,一把攥住苦薏的手,关切道:“怎么了?胧粉姑娘?”
胧纹扑上前,拉了凝紫道:“紫姊姊,我长姊怎么了?”
“她……只怕去找翁主报仇了,翁主醉沉了。”凝紫携过她的手,把她往屋里推去,急声道:“你切莫乱动,我们这就去寻她回来。”
语罢,与苦薏一齐往正殿跑去。
逯羽沉吟片刻,展脚跟随其后,怕她们有个闪失。
玲珑宫正殿,刘陵燕居。
胧粉调开宫女,只说自己来侍奉,让她们休息去。
刘陵亲信四人,暖雪晴云已死,只剩下胧粉与凝紫,宫女们素来晓得她们是翁主最得力之人,不敢得罪,也深信不已,再则上夜侍寝,最是累人,有人肯替她们,求之不得,立即退下去眠了。
胧粉眸光如琉璃,慢慢揭了珍珠帘。
蓦然,斜剌里伸出一手,攥住她的手腕。
胧粉回瞳,是苦薏。
凝紫随后而来,喘息未定,亦不敢大声喧哗,上前与苦薏一起拖着她的胳臂死命离开锦帘。
胧粉挣扎,眸中恼怒异常。
几人正在纠缠不定,逯羽远远瞧见,待要出手相助,猛然见锦帘一闪,一道人影威生生立在三人面前,冷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苦薏与凝紫吓了一跳,她就醒了?
苦薏急中生智,握了胧粉的手,温软道:“翁主,我们怕翁主醉酒小宫女们侍候不周,所以都来瞧瞧。”
凝紫依在胧粉一旁,仿佛亲密相偎,也笑:“是呢,我担心翁主,所以也来了。”
“那你呢,胧粉?”刘陵一袭粉红睡衣,随意披了一件杏黄色斗蓬,俊瞳含了月样的光泽,只是,那光泽充满了噬血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胧粉抬瞳盯着她,推开苦薏与凝紫,唇畔泛了温顺的笑意:“翁主,我也是怕翁主醉了要茶喝,翁主平时一醉都是我们侍候的,我不放心,谁知她们也争着来了。”
“哦,是吗?这么巧?”刘陵慢慢踱到她身前,眸华带剑剜在她面上,猛不丁伸手去挈她的左手,胧粉要避,却是快不过她的速度,一把被抓个正着。
赫然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迎着宫灯泛出朱红的寒芒来。
胧粉情知不妙,越性伸手去夺匕首,刘陵一脚朝她的膝盖踢去,胧粉扑通伏倒在地。
刘陵一脚踩上,喝道:“胧粉,你当我瞎眼瞎心么?自从胧纹死后,你精神恍惚,无论你怎样掩饰你的眸光,掩不住你的恨意。我只是舍不得伤害你,想让你清醒过来与我和平共处,可惜你一心恨我。胧纹自知罪过,畏罪自戕,与我何干?”
“你放屁,那日你与凝紫假山之上密谋,我全听到了,是你杀了她,你太狠!”胧粉悲痛欲绝,事已至此,一死求脱。
刘陵一把拖她起来,掌住她的下巴,冷冷对着她:“不错,是我让凝紫杀了她,褪色事件,必须有人替死,而这个人只能是胧纹,因为晴云,自会有她的死法。你懂了吗?”
胧粉仰头长笑,悲切道:“刘陵,我一心跟随你,你做的那些勾当,当我不知?你一心想当王太女,想当吕后,你喜欢权势,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喜欢被人膜拜,向往那至尊无上的宝坐,你私下里劝告大王,以替先报仇雪恨为由,让他谋反,并串通各诸侯王一起举事,成功了你便是皇太女,所以太子才恨你,才要借机害你,是胧纹无知,被晴云利用,被太子利用,我杀不了太子,至少能杀了你。”
“你知道的还真多!”刘陵一掌掴去,打得胧粉红唇泛血。
胧粉狂笑几声,狠狠啐她一口,冷冽如冰道:“胧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卓苦薏,凝紫,你们晓得她秘密太多了,迟早你们也是死。特别是你,卓苦薏,可怜你趟了浑水。”
一股热浪袭来,苦薏脑仁泛开疼痛,胧粉真是疯了,临死也不忘搭上自己与凝紫,她也够狠,够毒。
苦薏挑眉淡然道:“胧粉,翁主念你主仆一场,一直饶恕你的蠢蠢欲动,是翁主宽容。你所说的,我不信,翁主是刘氏子孙,一心为民谋福,为国操劳,绝无你所说之事。”
“卓苦薏,你少装,刘陵是谁?你骗不了她,等死吧!”胧粉狂吼一声,眸中露了痴态,她是疯了,疯得不顾一切。
“好,想死,成全你。”刘陵冷笑泛开,一眉清华,让人望而生畏。
叫声早惊动殿上女官,立即带领一群宫女往这边迅速走来。
刘陵扔下匕首,冷漠道:“拖往静室,立即杖毙,不得徇私!”
女官诺诺,一挥手,宫女一拥而上,去压她的胳臂。
胧粉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匕首,横在颈上,酷烈道:“不劳你们的脏手,打死胧纹我还未与你们清算,等我做了鬼再来取你们的狗命。”
一语罢了,匕首一转,魂断情亡,渺渺一缕幽魄,充满恨意去往那个凄凉世界,然而她的眸,依稀如剑瞪着刘陵。
苦薏与胧粉双手握在一起,借着彼此的力量强撑着不倒,二人忍泪往心里流去,到底,到底是救不了她。
蓦地一声尖叫:“姊姊!”
胧纹青裙飘飘,扑地而来,一把抱住胧粉,泪如雨下。
宫女们骇了一跳,一皆叫道:“鬼,鬼!”
她们互相抱在一起,吓得胆战心惊,面色一团灰气。
刘陵愕了愕,旋即眸光刺向凝紫。
凝紫心底一突,迎着刘陵审视的瞳华,缓缓跪倒在地,一壁拉了拉胧纹的手,方清声道:“翁主,她不是鬼,还活着!是凝紫之过,当她死了,所以才命人抬了出去。”
“你起来,我相信你。”刘陵一字一句道,听人耳中,有一种酸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