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寂静,唯剩胧粉与苦薏。
苦薏艰难起身,一个站不住,摔倒在地,待要爬起,胧粉一脚踏住后背,冷冽道:“卓苦薏,你今日落在我手中,就甭想活着走出长乐宫。”
苦薏吃了一惊,扭头看她一目,昔日美丽的胧粉眸中喷火,仿佛那烈日炎炎要焚去她的心骨,她与她,有何仇怨?
不由怔道:“胧粉姑娘,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何如此待我?”
“并无深仇大恨?你说得轻松,我听起来却是肝肠寸断!”胧粉尖尖食指点着她,颤声道:“我妹妹胧纹是谁害来?”
胧纹?
苦薏脑中一闪,恍然大悟,原来,她把胧纹的死算到她帐上了,今日千算万算,怎样也算不到刘陵会留下胧粉。
苦薏苦笑:“胧粉姑娘,胧纹并非我害死,她是死于晴云之手,如今晴云已去,你的仇也报了,焉能算到我帐上?”
“晴云已死,我的仇恨并没报完,有你,有刘陵,有刘迁,有凝紫,我会一一报来,不劳你操心,这会子,你就等死吧,我看你怎么跪死。”胧粉一把拖起苦薏,摁倒在地,一壁把她的头掌起对着烈日,冷笑道:“卓苦薏,这张脸的确是美极,今儿就让你被太阳晒花了,不许闭眼,再闭,我让你不得好死。”
“胧粉,你既知你的仇人有谁,我也无须多说。但是恨人先恨己,你是她长姊,焉能不教导妹妹防人为贵?她被人利用而死,自然有你一份助力。”苦薏平静如水,事到如今,没有人可求助了,生死攥在一疯子手中,想要图安,谈何容易。
“你胡说!”胧粉手心一抖,松开一线,握紧胸口,似要喘不过气来。
苦薏的话无疑打中了她的软肋,自责多少次,逃避多少回,存了狡念,如今被人活生生揭出底子,有些生不如死,痛断肝胆。
苦薏借机苦撑着站起,离她远一些。
胧粉抱着头蹲到地上,哭声震天。
幸好宫内一干人等都睡熟了,她的哭声也只有苍天可闻了。
苦薏保持着警惕之心,喉中渴得厉害,随手摘了几朵琥珀莆花放在口中咀嚼,吸些水份滋养嗓子,再干下去,她怕自己未被胧粉折磨死,先行干死了。
胧粉哭够,方缓缓站起,手中握了一柄银匕首,在阳光下映得阴光闪闪,她眸中含酷,冷笑向苦薏走来,口中抛了冰珠子道:“卓苦薏,你以为你中伤了我就能活下去了?你瞧瞧你能逃到哪里去,跪到晚间也是死,还不如早死早投生。”
“不错,我是无路可逃,也不想逃,但胧粉,你杀了我焉能逃罪?三翁主是何等精明之人,她亲口命你保全我的小命,若我死了,翁主第一个便是杀你,担力不济,也徒然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我死是小,你死了,如何替你妹妹报仇?真正的主谋还未死,死几个小虾米算得么子,胧纹地下有知,也是恨姊姊无能,只会找小人物报仇血恨,不敢寻了主子的隙儿。”苦薏往后退一步,努力平复心气,思忖如何对付。
“卓苦薏,你再使机心也无用,我不管将来,先杀了你再说。你今日不死,也已洞悉我的心意,我岂非内生暗疮自掘坟墓?”胧粉脚步迈快,苦薏唯有退步,一直被她逼到身后的假山旁,待要躲开,胧粉已近身前,举刀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