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纯衣冷冷盯着她,手中转了七宝庆云凤步摇,唇边绽了精芒,勾弧讥讽,眸华噬颜:“原来也是半个江湖人!打算与你母亲一般勾了哪位大侠?”
“你胡言乱语,也不怕折了舌尖。”萧瑶冷冷剜他。
“还不是么?当年你母亲向往江湖,悄悄溜出家门恰与我相遇。她国色之外,清纯无比,令我为之痴迷不悟。结果又如何?今日你与当年的她一般无二!召离却要送你入宫为妃,谋个至尊荣华,真真可笑!”风纯衣烈瞳愈加燠爆如火。
“明明白衣胜雪,一介君客模样,所为却如强匪卑劣,你才可笑至极!”萧瑶掏出丝绢替阿蕖拭着嘴角的血迹,一壁淡若清风哂他,心底暗暗咋舌,母亲也逃离过繁华召家?
“牙尖嘴利!本公子毁了它,彻底断你攀缘凤位之心。”风纯衣眸华不耐,再次摔下。
风息逼来,碎帘动处,突地一道人影袭上,长剑一挽,迎势去卷凤步摇,风纯衣脚下如凌波微步,长袖轻展,凤步摇重新托在手中,扬眉冷冷一剜:“绛叶,又是一个断情绝义的么?难不成侯门漂染人心?”
绛叶眸华清冷无波,澹淡不惊:“风纯衣,你是何苦?”
“世间最苦莫过于你!绛叶,让开,我不想伤你。”风纯衣俊眉拢怒。
“除非我死!”绛叶无情无绪道。
两人冷冷对峙。
风过,微凉。
仿佛世间最美的情义一皆冻住,只余下苍凉冰骨。
风纯衣瞳尖紧缩,如今,连她也不再爱自己了,真是挫败至极。
“你也要与我为敌了?世道真是不可思议了。”风纯衣凝眸盯她,盯得直叫自己心碎千瓣。
绛叶指尖轻颤,剑气稍钝,秀眉蹙痛,冷漠掩唇:“纯衣,悬崖无路,再走也是枉然,何必自寻煎熬。我不想与你为敌,是你非要逼得我出手,于情于义,我不能不顾。”
“于情于义?你的情义也不在我身上了!”风纯衣狂笑几声,悲冽道:“该死的人不是你!我纵然伤尽天下人,也不会伤你!”风纯衣语落,人飞。
余音袅袅,凄渗人心。
绛叶眸华一潮,追出门外。
他轻功极好,无人能及。
触目所及,只瞧见他孤殇的俊影荡上墙头,飞裾而下。或许太过悲愤填膺,一角衣裾挂碎梅箓竹上。
绛叶取下半块衣裾,攥紧手心,仿佛攥住了他的人。
眉上黯然,心尖似鞭抽痛。
待她镇定回眸,修鱼绾月绞着玫瑰红帕,怜意深深凝着她,瞳中,是惋惜,是忧伤。
到底,她二人都负了情愫。
爱恨不同,却是殊途同归。
“小姐,我们无处可遁了。”绛叶霁颜一笑。
有多久未见她笑过了,笑便是安然。
修鱼绾月飘逸回她一靥笑涡,放下重负的心叶,即使结局难遂人愿,终究是花事谢了。
一谢万念休。
姐妹二人一皆抬眸,望了天际靉靆云彩,世间最无忧无虑的就是它了吧。
兀自披烟散霞,缥缈几度。
烟外草翠,幽幽不尽处,曾经也是美丽无垢的迷人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