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是正经的事,你也不小了,又没母亲在,王后也不好作主许配了人,自然是祖母替你操心了,好孩子,不许不依。”太后温语淳淳,甚是慈亲厚爱的。
苦薏一旁静静的听,揣测着太后字里行间的意思,莫非阿房能够活下来,只不过毁了容貌,竟是太后背后周全的么?
还是太后洞悉了一切?
阿房拉了太后的手合在面上,半晌拿开,粲笑如花:“阿房自由太后祖母作主,但阿房才与太后亲香,自是不想早嫁的,等陵儿姊姊嫁了再嫁不迟,临也先临了她,再无妹妹先嫁的道理,传扬出去,还道阿房迫不及待地想汉子哩。”
一语惹笑众人,阿诺笑道:“七翁主就是逗人笑乐,有她在,真真再多的愁烦也散了去,太后,真该去了禁足令,许她自由了去,什么花祟不花祟的,人定胜花,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五年禁足,是铁人也禁不住了。七翁主偏偏倾城倾国,肤色健康得很,想必那花妖也不敢欺了,妖来有人精压着,太后就是那人精呢,哪里镇不住邪物了。”
她轻轻巧巧托来一段句子,又是掀起一番好笑。
太后抹着笑泪道:“把你能的,都是淘气阿房闹的,阿诺这些年都没痛快说过话,憋了许久的怨言一说出,倒是理儿一套一套的,也不由人不服,偏我又成了人精了,打哪子来的比喻,让人牙恨恨,又闹笑。”
阿诺施施然笑道:“太后享了这些年好福,什么都经过了,再无奢想的东西,不是人精是么子?除了太后,凭谁是不能得了这清贵福分,再有七翁主这样的亲孙女陪着无拘无束的笑闹,就更千秋了。”
太后点头叹道:“也是,自从阿房染病,我何曾欢笑过,才进了这骊珠殿仪门,便是欢声笑语,除了阿房,旁人哪里得力哄我开心了?也罢,从今儿起,禁足令就解了,还你俏皮翁主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一件,那腌臜地儿不许去。”
喜得阿房一把搂住太后的腰,直叫老祖宗。
太后笑意点瞳,抚摸着她的海棠髻道:“好孩子,难为你禁足五年,听闻你苦心钻研你母妃的秘制糕点,果真有其事?”
阿房闻言一愣,心中突突,不知如何续语,眼睛不由往阿诺睇去。
阿诺接了她的眼风,不动声色向苦薏看去。
玉石阶下苦薏雅声接口道:“七翁主,是我跟太后说,你学会了召夫人秘制糕点,口味极是美绝,只怕与召夫人不相上下呢。不如今儿个就显了身手,做上一道极巧的绀玉流辉玫瑰糕,苑中现成的几样鲜花,配上极品的珍珠荷叶,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让太后品了,或许开了胃也是大功一件呢。”
阿房本是冰雪聪慧,抬眸笑道:“苦薏姊姊,再不能与你说上一句掏心窝话儿。太后祖母嘴刁着呢,不是一般的仙品哪里入得她人精儿的口,做好了,太后祖母一句赏就完了,不好,太后祖母玲珑眼一瞪,来人,把这小东西禁足三年!我岂不灰完了?不行,不行,我不敢造次,好不容易才得的清福又吹没了,太后祖母,快饶了我罢,孙女宁愿被您咬上一口品品肉香肉臭,也不肯离了太后祖母宠溺的手心。”
说着,撒娇地抱紧太后的手,生怕转瞬又消逝的搞笑模样。
太后笑得眼泪开花,用手指戳了她额头道:“臭丫头,再闹祖母要笑得肚子疼了,祖母准你尝试做着玩,好吃不好吃其次,难得的是一份孝顺心。”
“既如此,太后祖母就准我献丑了,还得苦薏姊姊帮衬一把,她对花儿最是了解不过,免得丫头们笨手笨脚的耽误了时辰,太后等不耐烦了也尝不出美味来,反说是阿房秘术不精,使劲儿地委屈了阿房一份心。”阿房笑着离了太后的手,俏皮俏眸的,哄得太后又是一番好笑,用帕子拭了拭眼泪,点了她道:“臭丫头,几年不见,越发地一张笑人嘴,真真与其母大相径庭。”
阿房敏捷跳起,也不等人反映过来,携了苦薏的手便往苑中跑去。
太后摇头失笑,眸华蕴满温光,欢喜无限,再想不到,今儿前来取了如许乐子,身上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头也不疼了,骨头也不酸痛了,精神极好。
阿诺看着,欣慰飘瞳,暗暗嘉许,又有一份焦灼,不知这卓苦薏使的什么法子做了那糕点出来?
不一会子,阿房与苦薏双双采撷了许多新鲜的花事,二人笑捧着往骊珠殿偏殿内厨房去了,也不许旁人进内伺候。
太后摇头笑道:“么子秘方,哀家偏要去瞧瞧。”
语罢,起身。
阿诺心头乱跳,急忙上前扶了她的臂,好声笑道:“太后,厨房势必乱糟糕的,弄了一身粉尘不说,太后这身子骨也经不住,还不如静静坐在这里等,好歹让她们安心做去。”
“哀家就是缺乏笑闹才精神蔫蔫的,今儿阿房这一撒娇逗趣,哀家顿觉浑身是力,走,瞧瞧去,看她们小丫头如何制那美味糕点,哀家闻香识味,味儿好就等个把时辰,味儿不好,哀家也不必尝了,径直走开便是。”太后兴致勃勃道,一壁脚步轻移,往内厨房而来。
阿诺阻拦不住,心下愈加焦灼无奈,又不敢多说,怕扰了太后的情绪。
一行人刚走至内厨房门口,守在门外的宫女赶紧福了福,太后摆摆手,示意不许出声。
宫女们不敢支声,正准备开门掀帘,一群鲜衣美嫔盛装而来。
领头之人正是王后蓼荼,三翁主刘陵。
王后神色匆匆扶上前来,如花笑道:“太后,今儿如何来此了?这内厨房杂乱不堪,太后切莫进去薰了烟气。”
语毕,挽着太后的胳臂离开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