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薏瞳中绽了满意的笑:“不错,就这些了,我都要了,包起来吧。”
管事的喜笑颜开,连忙包好,收了钱,恭敬地送他们出门。
“慢着。”那青年公子用如意棒敲着自个儿的掌心兀自玩耍,一壁展眉温婉一笑:“这位小姐玉安!刚才听管家说起有一少年愿意卖你红蓝花染色秘术,而你不开染坊,故拒绝了。但我们这染坊贸易极好,也想更上一层楼,苦于染术不精,小姐既是芎凰翁主的人,也是王族自家人了,肥水不落外人田,不如告诉我,那褴褛少年居住何处,我好出大价钱买来,也不亏待了他,让他以术致富,又能让懿德染坊锦上添花,岂不是两全其美?”
“公子说起来也挺有理,请问公子贵姓?”苦薏面上掩了面纱,唯有瞳中露了温和的笑意,仿佛真是一家人的亲厚般。
“在下庄重,刘迁太子侍剑。”青年莞尔一笑,英俊的面庞露了和悦气色,极力拉拢距离道。
侍剑,贴身陪练剑术之人,如侍读一般都是举足轻重了。
“既是侍剑,当是太子极亲密之人。我就信你告诉你吧,反正于我也是无用,对太子倒是有益得很,好了你们也当替芎凰翁主全了手足之情。”苦薏笑得欢畅,顺口道:“那少年住在南市的里巷,据他自个儿说以前也是染坊之家,如今没落了,只剩下一卷染学传世了,那少年靠卖染学过活,你们赶紧派人去找他买来,晚了,怕是卖与旁家染坊了。”
苦薏语毕,抬脚便走。
琚蔤一直不敢抬眸与那青年直视,虽然眼下是一袭女装装束,与昔日男式打扮天差地隔,还是谨慎些好,万一被那庄重毒眼认出,便是露陷破了小姐计划。
苦薏知她心意,特地把宫缎包裹放置她手中捧了,掩了她一半面容。
几人上车扬长而去。
这里刘迁从里间敏捷出外,望了一眼庄重,不豫道:“上回你遇见那少年,就该带他回来好生询问,幸好是被芎凰的人遇见了,若是遇上那不该碰见的人,岂不误了大事?”
庄重汗颜道:“是我疏忽了,那回只是随意问问,没往深处想,若不是此节故事,我也想不起来那少年来。”
“算了,不管怎样,你也是染坊功臣,替染坊添了彩不说,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不敢再孤芳自赏眼中无人。”刘迁负手而立,俊瞳中闪过鹰隼一笑,那笑带了恶劣而戾气郁郁。
“如今之计,赶紧去找那少年,若被翁主查出是那少年卖了红蓝花的秘术,迟早要查到懿德染坊来,那时就不妙了。再则那少年手中还有旁的秘术,不如一道买了来,或许更添几分光彩,靠这染坊,太子也足够富甲天下了,何乐而不为呢?”管事的一旁足智多谋道。
“甚好,庄重,我们赶紧去,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少年留在寿春。”刘迁急促一语,率先出了店铺。
庄重急忙驾了轻便画车,与他一道穿陌径走近巷往南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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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巷,琚蔤家破败的宅苑,也曾叫绮香染坊的。
逯羽早已安顿好车马,与苦薏躲避一旁等候。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刘迁与庄重直接把画车停进了宅院,双双跳下马车,一壁叫唤:“有人吗?”
琚蔤换了男式打扮,畏缩从屋里走出,装了怯弱模样上前,声音颤抖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何干?”
“真的是你?太好了,小家伙,我们又遇见了。”庄重兴高采烈跳下马车,一把拉住琚蔤的胳臂,神情亲密道。
琚蔤扬眸细看,秀眉蕴了喜泽道:“原来是你!多谢公子那日高价买了染术去,我才能与母亲安然过活许多日。公子莫非又想买些么?”
“一来是买染术,二来跟你商量些事情。”庄重携了他的手,笑着一指刘迁:“这是淮南王大王子,你算有福,遇上贵人了。”
“大王子?”琚蔤眉色一欣,急忙跪倒请安。
“起吧,我们好好说话。”刘迁和颜悦色道。
他竟然冒名大王子刘不害,可见真是有鬼了。苦薏躲在暗处,难得看见他神色平和,于他这倨傲的太子身份,倒是少见。
庄重扶起琚蔤,琚蔤羞赧道:“大王子请坐,寒舍清朴,就连一杯好茶也呈奉不上,还望大王子见谅!”
刘迁摆手一笑:“不必客气,多亏你的染学秘术让我的染坊起死回生,如今红蓝花染色不是秘密,不知你可有更好的法子替染坊添彩呢?”
“当然有,不过所剩不多,先前的东家卖一些,西家卖一点,只剩三项可用了,不知你要哪一项?不过,这次价钱要贵些,卖的钱我也好用来做些小本买卖,好赡养母亲安享晚年。”琚蔤扬眉浅笑,似渐渐不惧大王子了。
刘迁微笑:“三项都要,钱好商量。”
“不,我只卖两项,最后一项乃我辛苦钻研而来,不便卖与任何人。”琚蔤温婉有余,劲道十足。
刘迁微愕,面前这肌黄少年倒是有些智慧,他只怕心中存了疑,怕人谋他性命不成?
“好吧,就其中两项,你开出价钱如何?”刘迁不愿与他拖延时间,直奔主题道。
“三百两白银,愿买便奉上,不愿,我找下家。”琚蔤干脆道,小姐也忒厉害,换她,不敢狮子大开口。
“三百两?”庄重吃了一惊。
“好,成交。”刘迁略一沉吟,笑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不要也罢!”
“你且说来听听!”琚蔤扬唇睇他一眼。
刘迁望一望庄重,笑而不答。
庄重开口道:“请你们离开寿春,远走它乡。”
“为何?难不成有人因染术要谋害我性命?我又不曾害人,以术过活妨碍谁人了么?”琚蔤吃惊不已,小姐猜测得八九不十离,真真兰心雪质,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