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月季旁说着话,一蓬先前被浣嫣与末嫙踩伤的月季仆倒在地,委委屈屈开着红艳的花儿,依了两人锦绣鞋边,仿佛依偎着春风日好一般。
“她们原来愁的是这件?”琚蔤松了一口气,缓缓心气苦声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父亲染学上也曾记载红蓝花染色褪色的玄奥所在,父亲就为了研究此事,才急火攻心一病而去,我看了父亲壮志未酬的悲伤记录,很是心痛。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推究原理,终于被我发现其中玄妙,实则红蓝花染色最是省时节力,又无须多种媒介重复渲染。但红蓝花染色的衣帛最忌讳麝香与沉香,两香其一与衣料放置一处,不出一月便褪色干净。”
“哦?不出一月?”扶璎沉思道:“但苦薏把衣料送至刘陵翁主手中才十天而已,与你所说一月并不符合。”
“刘陵翁主?淮南王掌上明珠三翁主么?”琚蔤惊了惊。
“不错!因为王太后寿诞,刘陵翁主命苦薏用红蓝花染一匹绝色好料上寿,因为宫中与民间所用真红还是用茜草所染,颜色土红了些,翁主便想讨了王太后的好,红蓝花染的衣料色泽光艳,远胜茜红,何况苦薏还用香草浸泡过,衣料也十分珍贵了,谁知寿席上衣料竟然全部褪色,王太后气倒,刘陵翁主前来责问苦薏,命她三日内查证结果,若无法交待,便拿她人头呈给淮南王一并苑中老小全部牵累而亡。”扶璎越性实情合盘托出,心中暗忖,她既然晓得红蓝花与麝香沉香宿敌,那么应有破解之法了。
果然琚蔤笑若春花道:“怪着小姐去往染坊私地,原来想探个究竟,可惜各处染房用红蓝花染色甚少,一则红蓝花未曾普及养植,是西域传来的金贵种子,不是普通人家植得起的,怕是宫内列侯之家才有罢。二来民间宫内都习惯了茜草染红,谁曾想到红蓝花能染美丽色泽呢,便是染界中有人想到,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先前家父经营染坊,便想破解茜草独门之道,可惜染成却因褪色之故而放弃了,父亲未能大成身先死,他极是难过。我不死心才续下来了,红蓝花染色虽极好,却易与香料相背,所以切不可与麝香沉香放置一处保鲜。最关键的还是切勿滴了碱水与稻灰水,若有十来滴,怕是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褪色干净了。”
“好妹妹,原来红蓝花另有天敌。”苦薏与逯羽手中拿了许多药包往这边走来,正好听见此节,欢喜接了她的话把道,神色甚是清明简净,秀眉舒展无比。
琚蔤喜悦万分接过她手中的药包,俏皮笑道:“小姐莫非昨日去往我家,也是想问问褪色的问题,可是巧了,我正好懂得,可见是天意了。”
“虽是天意,却也是小姐福泽所在,若非小姐没有慈善心肠,如何救得我们一家?蔤儿,快替母亲谢谢小姐才是,你懂得的赶紧教了小姐,莫误了苑中人数十口性命要紧。”祢玭被两个丫头用软藤春凳抬了出来晒太阳,听见此话急忙续了一语。
琚蔤乖巧应诺。
苦薏笑道:“确是天意难违,天意眷顾有志人。蔤妹妹,你是否把这染色秘术卖于旁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