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双手一环,抱了她的身子,哄了小妹妹般,带她离开了结绮苑。
姌玳方松口气,抚了心口道:“天,我真快疯了,这些日子她死缠着王兄不放,一刻不见,便来寻人,王兄打算今夜悄悄走,若被她发现,不知怎样犯病了。”
芎凰睇她道:“她是有备而来,吃定了王兄。”
“庐江王虽仁善,但胸中自有丘壑,两位翁主莫杞人忧天。”苦薏笑意点瞳,一汪水波滃滃,智珠一道,叫人顿生了宁静之絮。
“王兄今夜走,那你也不能留下了么?”芎凰蓦地哀伤,一眸怅然若失,阿房走了,姌玳也要走了,她又要寂寞如斯了。
“是,姊姊,我会寻时机再来看你,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姌玳柔如锦缎,抱了抱芎凰,心间难过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离开,意味着她将看不到羽公子了。
而女儿家的心事,却只能深深把他隐藏,藏到一个未知的角落,让自己慢慢淡忘,然后如旁的翁主一般,找个匹配的列侯风光嫁了。
然而,这真是她憧憬的鹣鲽情景么?
芎凰抚抚她的后背,黯然一缕:“你若不能来,我自会去看你,也许,卓家有一日也容不了我吧。”
“姊姊,我看得出来,姊夫其实挺在乎你,只是江都王事件,让大家彼此有了隔阂,过些时日自然好了,姊姊有耐心些。”姌玳离开她的怀抱,握紧她的手,无比温柔:“妹妹佩服姊姊巾帼情怀,为心爱的人不顾一切,妹妹相信,姊姊一定会雨过天晴与姊夫比翼齐飞。”
苦薏把掌覆在二人手背,笑意丛生,清越道:“聚散如花,今日凋零明日开得更似锦灿,不必伤感,生生屈了女儿家潇洒气度。我相信,我们再聚,必比今日好过百倍。”
“好,磊落洒脱,也不叫须眉讥讽了去。”芎凰粲笑,美面豪爽不拘,打开海阔天空的性子,仿佛随时可自在飞翔江湖。
再悲伤的情愫,此时有最好的姐妹相伴,也暂且抛开不计,方是闺中巾帼胸襟。
几人执手相看,笑声晏晏,一室明媚。
一如帘外的秋花,风愈高,花愈艳。
暗香远溢,天清碧朗。人,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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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约子时。
卓家大院安静如常。
姌玳叠翡收拾妥当,恰好庐江王也如时赶到。
一行人出了结绮苑,苦薏等人送出院门外,依依难舍。
庐江王拉了姌玳,正要开口,一道身影如箭射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尖叫:“大王,你果真瞒了绿嬛私自离开,你好狠的心。”
绿嬛披头散发,着了紫色亵衣,急切间随意披了一件雪白色斗蓬,在月光琉璃里,格外惊心。
“不是瞒你,是怕你难过。”庐江王抽离她的手,剑眉微蹙。
绿嬛冷笑,美眸灼光闪烁,仿佛要噬血。
她精雕玉琢的面庞好像浸在悲伤的水汁里,只剩下愤懑与满腔的痛。
她一把捉住苦薏的手,冷冽道:“贱人,都是你,是你害得我生不如死,上回杀你不死,再让你死一次。”
她手中匕首一晃,光芒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