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函和七老一行人赶往北旬的行程,因为下大雨的缘故,被阻拦了脚步,原本暂定为半个月的行程,最后硬生生的拖延到了二十四天,才将将步入北旬的境地,距离北旬王宫,还有一整天的路程。
赶到这座边境小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下来,按照牟函的意思,本来是打算快些走,争取早日回到王后,七老却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北旬境内了,再着急也慌张不了这么一会儿吧?你想想看,从这里到下一座城池还有多远的距离?如果我们今天晚上不在这里歇息的话,荒郊野外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谁负责?”七老看着牟函,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他真的不喜欢牟函的这股子劲头,好像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余的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似的。
牟函听着七老的话,也是暗自皱眉,这一路的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愈发不能跟七老相处的融洽。七老这人,本身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放眼九国的奇能异士,除去云老之外,能与之抗? 的少之又少屈指可数,这也就造就了他有些骄傲,这种骄傲并非是自负,而是有一种什么都尽然全部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
牟函偏偏不喜欢他这个模样,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才应该是做决定的那个,这个一路上下来,他却总是不得不听从七老的安排,甚至他的很多安排,只要七老一个不同意,就不得不搁浅下来,这也就造成了牟函内心的不满。
如果不是现在他有求于七老的话,恐怕真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牟函暗中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动声色:“七老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适合再继续赶路了,倒是我有些仓促了些,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找一家客栈,今天先歇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如何?”
牟函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前几日还逗留在西琅郡的境内,因为大雨滂沱,导致他们边走边等,浪费了很多时间,后来为了赶路,所以每日都是那不停蹄,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来,现在听牟函这么说,心里当然高兴。
立刻有人安排下去寻找晚上住宿的地方,不多久,便找到了一间客栈,只能算作是中下等的质量,但是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只要有可以住的地方,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因为牟函这一次算是微服私巡,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动静,所以一切都是按照民间的秩序而来,当赶到那间客栈的时候,却被告知只剩下三个房间,要知道,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算不上多,但是足足有是一个人,任凭临猗怎么加价,都没有办法再加房间,无奈之下,只好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于是牟函,七老和临猗同住一间,本来就算不上宽敞的房间一下子显得更加狭窄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三人面面相觑,对于谁睡这张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临猗想着,牟函是一国之主,定然是需要高高在上的,所以床必须是牟函来睡,而他和七老则是就地而寝。
牟函却觉得,七老无路如何都是自己请来帮忙的,当初找他来的时候可是好话说尽,会给他营造一种就是在自己家的感觉,如果现在再让他睡在地上的话,极为不合适。但是同时,他自恃自己是泱泱北旬至高无上的王,如果睡在地上,说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怎么笑话。
所以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持。
七老看着牟函纠结到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的表情,微微勾唇一笑,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小酒壶,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将双腿盘起,然后将酒壶的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巴就是一顿狂灌,等到全部都下了肚以后,他擦了擦嘴角残留下来的残汁,轻声道:“老夫我漂流这么多年,什么苦没有吃过?只不过是没有床睡,对于老夫来说,实在不足挂齿,只要有地方,我就可以安然入睡,所有的一切都不成问题。好了,我要出去转转,散散心,你们该干嘛干嘛 。”
说完这话,七老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牟函看着他的背影,本想将他叫住,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微微的皱着眉头,看着临猗问道:“你说,七老会不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从而不跟我们一起去北旬了?”
“应该不会吧,七老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者说了,如果他真的要生气的话,这一路上早就转头走了,现在都已经跟着我们到了北旬,他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临猗道。
牟函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在听完临猗的话以后,他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安了心,他看了临猗一眼,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就得起来赶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马不停蹄,都未曾好好歇息过。”
“好。”临猗应了一声,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床备用的被子,他将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上面铺了一床被子,另外一床就被他铺在了地上。“我睡在地上,等会起来回来,就让他睡在床上吧。”
牟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点点头道:“也好,那就早点睡吧。”
临猗走到烛台前,一口气将蜡烛给吹灭了,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两人相继入睡,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再说七老,他出了客栈的门以后,就顺着一条小路四处瞎晃悠,现在天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只能隐隐的看见一些阴影。
这是一条幽僻的路,因为这是一座边境小城,人口少,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 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 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七老一跃身子,随意的坐在了一棵树的枝干上,将脊背靠在树干上,他的两条短腿盘起来放在树枝上,他的手里握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摸出来的小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而后意犹未尽的说道:“这二十多天来,可是小老头我有生以来最为难过的二十多天,无聊又没有乐趣,沉闷又没有情调,哎,难难难……”
七老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着,仰起头将酒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而后随手将酒壶随意的一抛,陶瓷制成的酒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而后整个躯体散做了一捧碎片。
七老将两手交叠放在脑袋后面,而后靠在树上面,轻轻闭上眼睛,算作是一种小憩,伴随着阵阵的风声,风吹过树叶的那种声音就像是一首美妙的乐章,七老就在这样美好的意境之下熟睡了过去,不多久,就响起了呼噜声。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就在七老一丈开外的另外一棵树上,还盘踞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咬着另外一人的耳朵,小声道:“师兄,你确不确定是他啊?”
“我确定。”被咬耳朵的那人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十分悦耳,相比较之下,第一个人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尖锐,听起来就像是在刻意伪装着自己的声音似的。
“他已经睡着了,我们现在过去吧,趁着他睡着一次性的将事情解决了,如何?”第一个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真切他的面庞,但是透过那双大大的还算是水灵的眼睛,可以看的出来这像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男孩,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十分成熟。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自己师兄的回复,着急之下本想用自己的轻功一跃飞到七老所在的树上,却被师兄给拉出了胳膊。
“师兄!”小男孩有些焦急,又有些气愤,他想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但是努力了好久却根本没有效果,只能用自己大大的眼睛瞪着拉着他手腕的男子,眼里所折射出来的目光是无声的控诉。
“梵音,不要胡闹。”樊镶说道。
“我没有胡闹!”梵音不满的反驳:“我只是想趁着他睡着的这个机会,将事情给解决了罢了!”
樊镶无奈的摇摇头:“那个老人,你以为他当真是好欺负的?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如果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过去,估计还没到目的地,就会被他给悄无声息的杀死。”樊镶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梵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表情有些狰狞。
梵音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尚且还完好无损的脖子,暗中咽了口口水:“师兄,你不要吓我。”
樊镶闻言摇摇头:“我没有吓你,难得你还看不出来,那个老人身怀绝世武功吗?”
“身怀绝世武功?那师兄你与他对手的话,能不能有把握打败他?”梵音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问道。
“有,”樊镶道,他顾不得梵音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又继续说道:“我有把握他会在一招之内将我悄无声息的杀死。”
“他真的那么厉害?”梵音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他知道,师兄的身手在整个江湖都排得上号,但是他却说那人会一招之内将他杀死,可想而知,那人将会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