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文并没有醒过来,不过是有了生命迹象罢了,不过这对于唐娆来说,已经足够了。
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唐娆和容禹打算先回去处理政务,这几天因为竹文的事情,很多东西都被耽搁了,唐娆生怕容禹再不处理,会闹出大乱子。最后她带走了竹青,将竹汀竹瑾留了下来去照顾竹文,至于容禹的那两个手下,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岗位上。
云老因为唐娆的命令,不得已留了下来,随时密切的关注竹文的动静。
不过他倒是利用闲暇的时间,将唐娆的那套输血设备好好的改良了一下,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后来云老还真的用这个装置救治了许多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直都是大雨连绵不绝,甚至于连出行一次都显得异常困难。
这一日,唐娆被困在雨幕里,许久不能走出一步,忍不住抱怨道:“如果这样的天气再继续持续下去的话,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呢。”
容禹这个时候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唐娆的话,轻轻一笑道:“你呀,不过是因为被这场大雨困的有些久了,长时间不能肆意的出去活动,所以无聊了。”
闻言,唐娆嘟囔着嘴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才不是呢,只是觉得,如果这雨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容禹正想反驳,这个时候明公公在外面敲门,显得非常急迫。
唐娆忙走过去将门打开,看着明公公,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公公焦急的说道:“大王,不好了,堤坝坏了。”
“啪……”容禹手里的毛笔因为没有握准,掉在了桌上,正好在他正在批阅的那张奏折上划下了一道痕迹:“你说什么?堤坝坏了?”
明公公立刻道:“是,明阳河上的堤坝坏了,明阳河周边的三座城市,已经被大水被掩盖了,死伤不计其数,现在文武百官都已经来到了宫里,想必就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大王,王后,快去看看吧。”
容禹看着明公公的表情,知道自是刻不容缓,忙叫来一旁的宫女替自己更衣,收拾妥当以后,便准备离开,不过还没来得及将脚迈出去,他的衣袖就被人给拉扯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唐娆说道,她的语气很肯定,并不是一般的商量的语气。容禹下意识的就想回绝,但是又想到了唐娆所懂的的知识,最后点点头,带上她一起去。
这雨不是一般的大。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道路上汇集成一条条的小溪,不一会儿,粗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天地间像是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雨落在对面屋顶的瓦檐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像一层伯颜笼罩屋顶上。
从远处看过去,这雨幕就好像是一块灰蒙蒙的幕布遮住了视线,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看不真切。
唐娆本来是喜欢雨的,但是这样的雨,却莫名的总是让她心里觉得十分的烦躁。
从千波殿到议事厅,不过只是一刻钟的时间,今日走起来却觉得异常漫长,等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唐娆和容禹的衣服全部都湿了个透彻。
此时议事厅早就已经聚集了文武百官,凡事在汴京的,此时都赶了过来,还有明阳河周边的三座小城的县令知府,都已经赶过来了,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众人见唐娆和容禹赶来,忙问好,不过容禹现在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这些,他看着跪在最前排的人,忙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大雨连绵不绝,明阳河的堤坝竟然坏了,连带着明城,阳城,历城全部都受到了洪涝灾害的侵蚀,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已经死伤无数,现在明阳河附近,全部都是灾民的尸体。”明阳河总府朝着容禹跪拜以后说道,他的声音里还有着哭腔。
“由于降雨量过大,暴雨产生的地面径流如果不能及时排除的话,低洼区就会受灾,而洪涝灾害一般都是发生在夏季。堤坝的作用就是防水控水,就我为了防止洪涝灾的发生,堤坝的严重性不言而喻,为何偏偏在这么一个紧要的关头坏了?”唐娆沉声说道。
古代的堤坝,和现代的大坝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坏了?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不知道为什么唐娆总觉得这背后,似乎就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容禹听着唐娆的话,心里也隐隐的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西琅郡的天气四季如春,下雨的时节甚少,尤其是这种暴雨绵连的情况,所以关于堤坝,鲜少有人去关注这件事情。
“根据史书记载,上一次发生洪涝灾害之时,距今已有百年的历史,是年杨明河决堤,汴京东路商户横陇,决堤造成死伤无视,灾民数以十万计,这等天灾,不是随意就能解决的,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意见,大可以完全提出来。”
此时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道:“明阳河一代灾情严重,尸横遍野,疫症肆虐,已经从最初的明阳河三座小城扩延到了临近的州县,老陈以命明阳河总府,开官仓赈灾,并由汴京东路,明阳河西路,调动大米六百万担。”
“好,方老爱卿。”容禹说道:“西琅郡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有前朝的教训,先帝极为在意堤坝一事,曾剥出银两万两修堤筑坝,至今也不过五六年的光景,为何仍会造成如此天灾惨祸?”
“这……”方某严正想解释,却被太尉抢先了一部。
已经是满头白发的太尉李政梁上前一步:“大王,恕微臣直言,大王此言差矣。”
“哦?”容禹挑了挑眉头,“李爱卿何出此言?”
“此非天灾,实为人祸。”李政梁说道。
此言一出,满座寂然,谁也没有想到,李政梁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唐娆都忍不住对他微微侧目,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不过是她有些担心这个问题罢了,但是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说出来这一点。
李政梁,是终于王室的,所以他说的话,唐娆不能不在意。
李政梁又立即说道:“崩堤后,臣即诘责明阳河总府,竟然查得其中有许多官员玩忽职守,大坝之所以如此不堪一击,气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偷工减料,才令大坝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老爱卿何出此言?”容禹皱着眉头问道,其实他已经相信了李政梁的话,因为知道大坝的不重要,所以肯定会有人不重视这个东西,那么多的银两摆在面前,估计鲜少有人能够抵抗的了这里面的诱惑。
“是那人贪污受贿,上下其手,可是这些贪官没有想到,百年难遇的大水,会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出现。”李政梁沉声说道,他的语气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威慑力。
“据卿所言,今年大水,竟然冲出一件贪污弊案来了?”容禹如此说道,他的眼睛在现场转动了一番,看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只需淡淡一撇,“天灾杀千千,人祸杀万万,天灾惨,不如人祸烈,若是天灾,孤王无话可说,若是人祸,则不可饶恕!孤王决定,一定要将罪魁祸首严惩不贷!传吏部侍郎!”
明公公闻言,立刻走到门口,扯着自己尖锐的嗓子大声喊道:“传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李存闻言,忙走了进来,先是朝着容禹和唐娆拜了一礼:“微臣吏部侍郎李存叩见大王,叩见娘娘。”
“孤王要彻查堤坝贪污案,把决堤的元凶揪出来!”
“微臣遵旨。”李存身子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而后小声说道。
唐娆没有放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的神色,不禁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意,看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将这件件事情处理好以后,容禹便命众大臣都退下了,此刻连绵了数十天的阴雨竟然奇迹般的放晴了,容禹和唐娆决定在御花园里去散步。
踩在坚实的路上,容禹的心一直都难以平静下来。“我一直以为,只要将明王处理掉,我西琅郡泱泱大国就无后顾之忧,但是却不曾想,这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东西。”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种事情是无可避免的。”唐娆轻声说道。
容禹转过头看着唐娆,轻声道:“你说,这国家,如何才能易治?”
“朝廷法令,行则易治,治道只要,毋大于此,只是,为政在人。”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所以我才要将这宗贪污弊案,查个水落石出!”容禹冷冷的说道:“只怕……”
“我相信,此案定有朝中权贵在背后撑腰,如果我每天推测错的话,定然就是明王无疑了。你是否在担心,查证此案的人虚与委蛇?”唐娆小声询问道。
闻言,容禹点点头:“贪官恶毒如豺狼,狡猾如狐狸,亦不是常人所能侦查出来的。”容禹皱眉说道,他深深的看了唐娆一眼,后来一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